第七节
吃好饭，睡了个午觉，有多久没有睡过午觉，欧文自己也记不清了。
自从毕业？还是来上海？应该是来上海以后吧！
记忆中，午饭总是吃的很匆忙。最近几年几乎没有准时吃过午饭。下午三点，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才去吃午饭。
吃饭的地方距离公司步行一刻钟。其实公司楼下也有餐厅，欧文只是想走走路。吃饭的路上想安静一会儿，就故意绕远一点。去饭店会经过一个长长的街头公园——延中绿地，那是SH市中心非常珍贵的一片绿地。绿地狭长，开车在高架桥上也能看到，公司就在绿地公园的末端。
饭店旁边有个草药园，看得出园子花了不少心思。有些名贵的草种，普通百姓不认识，也就不去叨扰它们。这些花草在季节交替中，或生长的碧绿，或开放的鲜艳，或也就枯萎了身，埋藏了根，等待来年破土，再次燃放它们的青春。
欧文喜欢鼠尾草，开着蓝色的花。灰绿色的叶子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在阳光折射下，误认为是银色。
马鞭草也好看，高高的在春风中挺立，摇曳多姿，像一个美丽的少女甩着秀发。花开时节，那一抹紫色的雾在风中散开，非常鬼魅的样子。
有一段日子，几乎相同的时间，在同一家餐厅吃下午三点钟的午饭。老板与欧文相熟，一见面，很热情地笑。
“今天还是排骨煲仔饭吗？”
欧文淡淡一笑，点点头。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这个时候那个位置往往是空着的。
那是一家老饭店，有上海旧时光的味道。
老板递上一杯大麦茶。大麦茶在春寒料峭的早春喝起来很温暖，一直暖到心里。
从窗户向外望去，是经过的那片药草园。从这个角度看，有几块形状怪异的乱石会遮挡一部分视线。乱石中针叶芒草从石狭缝里钻出来。欧文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叫做小草的力量什么的。总之就是小草可以在很恶劣的环境中生长，哦！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种子的力量》。
欧文等饭菜的时候，盯着那从芒草想，“自己何尝不是一棵小草，在都市的森林中艰难生长。”
煲仔饭端上来，香气扑鼻。排骨炖的很烂，排骨旁边配两片碧绿的小油菜。老板会送一碗例汤，味道淡淡的紫菜汤，汤是简单的，能吃出海洋的气息。
“老板，你这个汤很好！”
“不要小瞧这碗例汤，这个紫菜来自舟山群岛，渔民自家采摘晾晒，不是超市买来的，我家的汤从来不加味精。”
“哦！难怪。”欧文端起汤来，轻轻摇一摇，待稍微冷却，喝一大口下肚，海洋的气息从嘴角呼出的热气中洋溢开来，那一刻感觉生活很知足
这汤让欧文想起RB餐厅里经常喝的罗宋汤。豆腐和海带结加一些酱料熬制，有时候味道却相差甚远。去RB的次数多了，当地朋友告诉他，罗宋汤要自己熬制的才好。那种超市勾兑的速成汤味道就一般，想来和这紫菜汤是一个道理。
设计师的工作，吃饭和睡觉不规律，有一段时间，欧文的胃病很严重。
去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总之，就是胸口憋闷。摸一摸胃部硬硬的，像石头一样。“吗丁啉”吃了很多也不见效，为此一直烦恼。
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胃病，有时和同事讨论这个问题。
“你不知道吗？干设计这一行，很多人都有胃病。”
“什么宿命？”
“还不是加班熬夜，吃饭睡觉不规律导致的。天天黑眼圈，眼睛肿的像条鱼。”
“什么鱼？”
“就是那种头大大的，眼睛鼓在外面。”欧文的一个同事是广东人。
“那岂不是很可怕，眼睛挂在脸上。”欧文故意调侃他。
“没有啦！很可爱的啦！”广东同事的普通话总是拖长某个字的音，平淡无奇的故事在他嘴里也很生动。他总是认为自己在讲标准的普通话，不过，也只有他这样认为。
近几天胃不那么难受了，虽然没有完全好。在村子里的生活更贴近自然，和自然同步，人就放松。
在上海每天睡的很晚，加班习惯了，偶尔一天不加班也睡不着。
空下来的几个小时会觉得不知所措。
点上一支烟，呆呆看着窗外。上海租的房子有一排窗，在阳台抽烟，可以看对面房子亮着的灯。甚至对面厨房里炒什么菜都看的清楚，或许是排气扇送来的饭菜香味诱惑了欧文。房子在六楼，虽然小，视野还不错。有时候只剩下一两家亮着灯，那时就会听到静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赶紧掐灭烟，有时候还得赶紧捡起一件衣服扇一扇。
静非常反感欧文在室内抽烟。
静有时回来的比他晚，欧文偶然早一点下班，静没有回来。他回来太晚，静睡着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天也讲不了几句话。
找朋友吃个饭？还是打开电视看看新闻？伸手轻轻一抹，电视机上一层薄薄的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