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霜寒,冰琳回望众仙家,一看,他们早已退到了殿旁几根大柱下,花都的女使,看似要被冻僵,唇口发白,浑身震颤,锦衣上原本绽放艳丽的三色堇,竟然都合上瓣。俊朗强壮的龟仙,伏案而眠,短袖长裳下,发达裸露的臂膀不知不觉镀上了灰绿色的鳞甲,寒冷的幽风鼓鼓,像撩拨发丝一样拂遍他的鳞甲,他却纹丝未动,呼呼大睡。雷公和电母桌底下私底下手牵着手,电母将身上流窜的电花传到雷公的身上,共同抵御冰寒,但好像没有多大的效果。再看着其他的诸仙家,一个个面若寒蝉,花都女使的睫毛自带了雪花,心里多少有点安慰,可是当一眼瞟过风女,麦黄的瓜子脸乐开了花,四处张望。在座的神仙,唯独她,不畏惧冰寒。电母嫉妒着,心里嘀咕着,咒骂着“该死的风女,不惧冰寒,有必要那么得意吗?”。再看看她全身上下的装扮,裙带缥绕,更显着装露骨。电母嗤笑着,继续嘀咕着“还好风女本身就长得难看,否则我家的雷公必定会被她狐媚样勾引上”。雷公的眼中从未将风女看上,他的目光是他的正前方,那位来至花都,此刻寒冷的感觉着自己快要冻成了冰雕模样。
冰琳环顾九阶之下的一众仙此刻的众生相,笑靥如花。雪儿愕然,亦环顾九阶下。雪儿不可置信的晃动着头颅,以致冰晶冠上的垂落的冰片,叮叮响。冰琳伸出了纤柔的手,触碰着雪儿头顶上的冰晶冠,一颗夹在冠宇里的冰片,被她徐徐放下。她柔和的说道“你看看,这殿内里的仙家,都耐不住寒,退守一旁直打寒颤”。柔和的目光对视雪儿“如今家姐都受不住你身上散发出的冰原上的寒,更何况他们”。高傲的冰原女王再次回望九阶之下,脸上多了一丝歉意却依旧不改冷若冰霜。
殿中的小仙忍着霜寒,交头接耳开始小声攀谈,他们不能抵御这种冰寒,高修的大仙虽能抵抗,但来者就区区三位,一位南星翁,一位阎神还有一位佛国尊者净坛。净坛色眯眯的眼神早已不在花都女使的身上,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冰原里而来的高傲的雪花。南星翁在净坛的耳边小声训道“别看了,吃完这顿饭,尊者毕竟要回佛国,不该有的杂念勿念勿想”。
净坛的脸上不快突显,回怼南星翁“我哪来的什么杂念,就你这糟老头子,想了不该想的,我是佛门中人,必归佛国去,老头,好好的布置你的星辰,管那么多事干嘛!”。
南星翁一听,气急败坏,却无力反驳,一个劲的连道三个你。净坛回也不回,继续看着九阶之上冰原女王冒着寒霜的背影。阎神夹在两人中好生尴尬,一个劲的安慰着“星翁莫要动气,都是老熟人,你也知道净坛这个人。。。。。。”阎神偷偷瞥眼,转述其它“我们仨,还是好好开怀畅饮,吃好喝好”。然而原先的热络荡然无存,自己尴尬的回望左右,才发现,那些于他们同坐一排的小仙,早已将桌案移至后方,颤抖着身躯。这样的情势,更加尴尬,于是施法,桌案三人连桌带人,退到后方。
雪儿疑惑的问道“姐姐亦是冰原上的公主,亦可修的无上冰寒之法,怎么会耐不住我身上离落的冰寒”。
王妃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灼灼眼角婉然说道“因为有了他,我散去了冰雪修为”冰琳又柔和的抚摸着肚皮。雪儿不敢相信震惊的眼神看着她,正想询问她时,一道清流萦曲殿中,又在九阶上滑落而下,幻化成身,胸肩上挂着时隐时现的飘影水化篷,一贯束发及腰。侧脸回看,五官清晰夺目,仪表堂堂,飘零的篷,更显君临天下。
殿内的大小仙,颤抖着身躯,群起而立,道了几声“水神来了”之类的寒暄。水神轻熟右手一挥,收回了背后的斗篷。滨瀚朝着大小仙神情肃然点头示意,又叫一众仙家坐下,继续吃着喝着,没有看出,在这冰冷的地方,他们早已无心吃下任何东西。
滨瀚走到冰琳的身旁,搀扶着她。雪儿恭敬的颔首着,滨瀚从未将雪儿当成外人,雪儿大可不必在她姐夫的面前表现出如此恭恭敬敬的模样。滨瀚心里想着,又对着殿中的诸仙,赫然说道“诸位仙家,吃饱喝足的话,可随同我宫中的小仙,游览一番。二时过后,可到海珊阁品尝美酒佳酿”。
群仙激奋,竟觉得身上的霜寒,已去大半。他们纷纷站立,除了净坛魂不守舍,在阎神的拉扯下,才站立起身,随着一众仙,在两位女使的带领下走出了殿门,净坛回首一看,看到了女王侧面脸,寒霜依旧,却好像对着自己笑出霜花。
滨瀚见他们都以离去,对着雪儿,微笑道“雪儿妹妹,不必拘束,这里是你姐姐的家,同样也是雪儿的家”。
雪儿不改常态,依旧冷若冰霜,她微微颔首。也许除了姐姐冰琳,才能让她自然,让她觉得温暖。滨瀚明白雪儿终年孤守冰原蛮荒,那里的夜太长,女王的玉陨,姐姐的远嫁,她再无他人的陪伴,听说松林银狐成了她近千年来唯一的陪伴。又欣慰的一想,若是琳儿,驻留在这茫茫冰雪高原上,估计琳儿也会一样,冷若冰霜,因为那里除了白雪,也许就只剩下了孤寒。
“放心吧!雪儿,你离开冰原前,我已立刻祭出水遁在冰原上,你有足够的时间和你家姐聊家常”滨瀚又将目光落到了冰琳身上“你站了太久了,应该累了,肚子里的宝宝估计也累了”随后,滨瀚立刻吩咐宫娥搀扶着王妃将她们带到王妃的寝殿。
九阶之上,水神一人驻足。看到一女仙哆哆嗦嗦折返殿堂。她似有顾虑挪步走到殿中央。她裙摆上闭合的三色堇,又绽放出艳丽的花。她的双手还捧着一株蔷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