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庭院内,孟辽负手而立,抬头仰望寂静的夜空,原本星空璀璨的夜空,不知何时就连月亮也躲进厚厚的云层中,是预示着要下雨么?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亦有人叹息着给孟辽建议,给他分析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孟辽叹息一声回过身来看向众人,“今日之事,诸位切不可外传一个字,一切皆以府中给出的说法为准,切记,切记。”
众人齐声附和,此事关乎家族名誉,就算为了他们自己也断断
不会再外面胡说八道。
“时辰不早了,感谢诸位宗亲前来给小女莞琪过及笄之礼,诸位还是请早回去吧!”
虽然还是有人想继续看热闹,可看看时辰确实是不早了,再迟些天就该亮了,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天一亮又该有重要的事忙起来寒暄一阵后也就纷纷离开。
站在院子里,夜风徐徐,带着冬日的余寒冷冷的吹在身上,按理说人应该精神抖擞的,没成想经此一吹,脑袋热乎乎的竟然想睡觉,想着那暖和和的被窝,脑袋愈发晕沉。
“你们也先回去睡吧!”孟辽对孟莞琪三人说道。
“父亲,今日之事……”孟莞琪心有不安,想要问清楚孟辽他预备如何处理此事,话说一个开头就被孟辽打断,挥挥手示意她莫要再问,眨眨眼,示意她乖乖听话回房间休息。
孟莞琪明了父亲的难处,阿诺若只是普通的婢女跟楚家说一声也就解决了,可偏偏阿诺的身份不一般,虽然比不得公主名头上来得高贵,可其身上承载的远比公主名头更尊贵。
当整件事串联在一起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阿诺是上天派来救他们一家子的,如果不是阿诺,他们真真就被那个不谙世事的叔叔给陷害了而不自知,从来不知那个平日里一副温文尔雅的叔叔竟然是一只笑面虎,一只极其狠辣的老虎。
孟莞琪拉过阿诺的手带着她往院子走去,难怪她对阿诺一见如故,却不曾想她会是乐慧公的女儿。
乐家出事的时候她虽然也才懵懂记事,事隔多年,乐慧公的大名却依旧依稀记在她的脑海,那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的大名。
曾经她为那个末路英雄惋惜过,感叹一声天妒英才,可随着年龄渐渐增长,她知道很多事情不再像表面那样单纯,对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愈发悲怜。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定要让乐家一脉相传,以慰威虎将军的在天之灵。”站在门口,孟莞琪义愤填膺的对阿诺道。
阿诺的朝她一笑,“我相信你。”
阿诺心里暖暖的感动,可这话说得内心百味杂陈,酸酸的,又甜甜的,还有些涩涩的。
目送孟莞琪回到房间,直到她房间的灯熄灭,阿诺吹熄蜡烛,房间内陷入无边的黑暗,站在黑暗中,阿诺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无边的夜,她静静的抬头仰望天空,那张熟悉而又遥远的脸浮现在夜空中,因长相发现她真实身份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他们的表现让她的心里感到暖暖的,可也无疑给她寻妹的路上增加难度。
以前她曾想过女扮男装出行更安全,可现在看来,女扮男装无疑是将自己的身份彻底暴露。
叹息一声,阿诺就近的椅子上坐下,拄着胳膊缓缓闭上眼睛,她必须要小憩一会儿,天亮才能有充沛的精力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第二日,阿诺听闻楚梦珂来到太师府意欲要回阿诺,孟莞琪去往前厅将楚梦珂带往后院,始终没让她见阿诺一眼。
与此同时,阿诺被悄咪咪的再次带往太师所在的院子,等孟莞琪听到回报的时候来不及想其他便往太师院子赶来,楚梦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孟莞琪行色匆匆便知有事发生,赶紧也紧随其后一同前往。
当她们赶到太师住处时,院子外已经聚集满了人,皆是神色焦虑的等在那里,院门口有家丁守卫,任何人不得入内,房间内只留有阿诺与老太师二人,那一天,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房间内谈了什么,只是他们聊了很久,直到很久以后,阿诺终于走出院门,神情古怪,后孟辽被叫进去,待他再出来时只道一句阿诺可以离开了。
楚梦珂不明白为什么阿诺会留宿一眼,更不懂为什么离开还要经过孟家人的允许,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孟莞琪亦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事能让老太师放下杀子之仇不予计较还如此轻松便放过她?虽然这是她最想看到的结局,可她真的很想知道经过。
楚梦珂与孟莞琪皆明白,这件事情的经过除了老太师与阿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也没预备告诉任何人。
坐在回楚家的马车上,楚梦珂疑惑的打量着阿诺,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读出什么来,而阿诺始终呆呆的望着某一处出神,终究还是个孩子,心中藏下的心事总要在脸上留下点痕迹。
“阿诺,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诺回神,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睛里满满的心事,可话到嘴边变成云淡风轻的一句,“没有啊!能发生什么事。”
“阿诺,你骗不了我的。”
阿诺垂下眼眸,是的,她骗不了楚梦珂,楚梦珂太过聪明,又是那样了解她,她如何能骗得过她。
“梦珂,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像我的父亲?”
楚梦珂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问?莫不是昨日之事与此事有关?”
“梦珂,我不想连累你们……”阿诺心里酸酸的痛,一旦离开,再见又将是几时?
“别说胡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呢。”楚梦珂故作镇定说道,她知道,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阿诺的身份一旦公开,波及她们家是必然的,而真正令人担忧的是阿诺的安危。
乐蘅是死是活为未可知,如今知道的,阿诺是乐家唯一的血脉,若不能保全她,无论与乐家,还是始终拥戴乐家的人都是一种遗憾。
买车内终于安静下来,楚梦珂心里纷乱不堪,掀开轿帘看着外面的景致来掩饰眼睛里的忧伤。
见楚梦珂如此,阿诺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对楚梦珂说才能不让她这样伤心,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对得起所有对她好的人。
来到楚府,马车戛然而止,撩起门帘,阿诺一眼就瞧见焦急守在门口的楚夫人,阿诺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温暖与感动。
“回来啦!快下来!”
“夫人,怎敢劳您亲自在这里等候,是要折煞阿诺么?”阿诺跳下马车搀扶楚夫人,楚夫人上前拉着阿诺的手如同一个母亲终于盼回孩子一般,所有的慈爱尽显出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夫人开心的拉着阿诺的手,昨夜阿诺没有一同回来她与楚牧风就猜测定是出了什么事,再听楚梦珂说了席间一些怪异之事,越发确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才使得人家将人留下来。
本来是要楚牧风前去要人的,可如此兴师动众未免惹人怀疑,故此不得不让楚梦珂先行前往,若是还不放人,那定是出了要紧的事,到时楚牧风再出面也不会太显唐突。
好在是将人带回来了,看来是他们想多了,楚夫人这样想着。
“母亲。”楚梦珂从马车上下来。
楚夫人与阿诺同时转头看向她,这一幕,到像楚夫人与阿诺才是亲母女一般。
楚梦珂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阿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也更加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她这还没走她就已经哭成这样,若是她真的走了她该会伤心死吧!
“这是怎么啦?怎么眼睛红红的?”楚夫人一见爱女哭红了眼心疼得不行。
“没事,刚才瞧见外边有好玩的东西一时瞧出了神被风迷了眼睛。”楚梦珂哄骗楚夫人道。
楚夫人将信将疑的拉着阿诺与楚梦珂往府中走去,最先开始去往楚老夫人的房间给她老人家请安,叫她安心。
在楚老夫人的房间坐了许久,聊了许多,阿诺始终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楚梦珂也没有表露任何,直到在楚老夫人处用过晚餐这才得以回到她们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