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侍郎府内,楚牧风终于从皇宫回到家里,他们一干人等听闻林太师对乐将军府进行抄家纷纷匆忙赶往皇宫求见帝王,谁知跪求一下午未曾得见龙圣言,最后等来的是乐将军府被抄家灭门,大小姐乐慧在外潜逃,下令严令搜捕,即日捉拿归案。
再见已是晚矣,众人在摇头叹息中纷纷撤出皇宫,奸佞当道,人无活路啊!世风日下,真真是世风日下啊~
楚牧风回到府中见得乐慧就在府中,慌张的拉过她躲进房间关上房门,又吩咐下人紧闭大门,若有任何动静,及时来报。
“楚大人,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乐慧低垂着头无精打采,她现在一心记挂的只有她的妹妹。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等先前皆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否则也不会任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楚牧风叹息一声坐在椅子上,“我素来敬佩乐将军,虽无幸与他结为好友,但也有幸能与他一起同朝为官,如今他遭奸人算计,含冤莫白,能为他尽最后一点力,保全他的一承血脉也是我楚某人的荣幸。”
“乐慧感激大人的热心帮助,父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感激大人的。”
“好了,现在风声紧,局势复杂,你且先住下,就同珂儿住在一个院子吧,日后的事,若后再做打算吧。”
乐慧盈盈行了一礼恭送楚牧风出去,楚牧风看着家变之后孤苦伶仃的乐慧怜惜的叹息一声大步离开了。
那一年,乐慧也只有七岁而已,她的妹妹乐蘅小她一岁,刚到了记事的年纪。
看着依旧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的乐慧,楚梦珂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她出去打探一下乐蘅的下落,轻轻关上房门,小小年纪的楚梦珂亦似他爹那般老气横秋的叹息一声后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乐慧,对待乐慧要像待她一样上心。
下人接到吩咐不敢有半点马虎竖着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乐慧没有心思睡觉,现在的她满腹心事无从寄快要将她生生逼疯了,轻轻一跳,体态轻盈的跃上窗户,静静的看着窗外一株香樟树发呆。
看得出了神,不知不觉间父母亲的音容笑貌出现在香樟树上,依旧笑的那样慈祥,依旧那样和蔼可亲:“爹,娘,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我早日找到妹妹。”
夜幕降临,房间里漆黑一片,期间楚夫人扶着楚老夫人来看过乐慧,人上了年纪总是眼窝子浅,老夫人将乐慧揽在怀中不住的掉眼泪,哭得乐慧心间极不好受也显得好生烦躁,她是战神乐慧公的女儿,怎么可以轻易掉眼泪,别人若是欺负了她,用拳头打回来就是,若是不服,就一直打到服为止。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乐慧的缉捕通告,为了安全起见,楚家人将乐慧整日关在房中派上家丁看守,乐慧几次古灵精怪的逃了出来但都被发现,直到最后一次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诉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恰好那一天御查使家的小姐钟毓来找楚梦珂玩,人人都知道他爹钟怀亭与林太师为伍,且平日里小姑娘之间也没什么交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不其然,钟毓进门口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四处乱瞧,就像是小偷进府偷东西一样,楚梦珂好笑的陪在一旁不动声色,甚至好心的给她介绍府里的景色,好叫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瞧个够。
在府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乐慧的半点影子,钟毓闷闷的推说母亲让她早些回家便离去了,看着钟毓离去,楚梦珂重重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真怕她会瞧出什么来。”
平常侍候她的晓儿同样拍了拍胸口,“可不是,吓死奴婢了,真怕她瞧出什么连累咱们府上遭殃。”
“晓儿,以后这话莫要再说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乐慧与乐蘅是我的朋友,如今他们有难,我帮一帮她们也是应该的,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特别是在乐慧面前。”别看楚梦珂小小年纪,说起话来那叫一个通透,一点也不含糊,生生将大她十岁的晓儿给唬住。
晓儿悻悻的吐吐舌头,“是,小姐,晓儿记下了。”
楚梦珂叹息一声,带着晓儿往老太太院子走去,路上忍不住叨叨着:“也不知道乐蘅怎么样了?到底被关在哪里啦?还是……
她不敢在想下去,生怕会一语成谶,在这敏感的关头,任何非礼之言都该谨言慎行。
“是啊!咱们到处打听都没能打听到半点讯息,真的是太奇怪了。”就连晓儿都百思不得其解,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道理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啊,自从那日被带出将军府以后就像是人间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点的线索也没留下,一点点的风声也没透出。
“现在只等爹爹那边再瞧瞧,爹爹常在宫里走动,兴许能听到一些什么。”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等了小半个月,等来的是国将破,山河将碎,庆幸的是皇帝陛下终于大病初愈重整河山,不幸的是林太师消失,随之消失的还将有乐蘅的消息,国之大乱,再没有人有暇顾及威虎将军战死沙场,乐家被抄家,自此消亡退败,至于乐家的一双遗孤,更是没人再关心,虽说无情了一些,但对于乐慧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战事持续了一年多,终是将失去的国土收复回来,生擒北峣国皇子北冶瑨作为质子,皇帝陛下凯旋归来后重整超纲,将朝廷进行一次大换血,待国泰民安之时退位让贤,避世隐居,对于乐家的灭门惨案至始至终未提及一字,更别说沉冤昭雪,乐家依旧是戴罪之身,乐慧乐蘅依旧是罪臣之女,可以想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乃一国之君,天下臣民之表率,他如何会错?他又如何会认错?
这一日,楚牧风参加完新帝明鸿轩登基后回到府中,迎面迎上站在门前等他的楚夫人。
“夫人,你在这里作甚?”楚牧风以为家中出事,不免担忧起来。
“今儿个慧丫头又来向我打听乐蘅的下落,那孩子我瞧着实在是可怜,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说,所以来这里等着你,瞧瞧你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楚牧风垂头丧气的摇摇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大家猜测,怕是被林太师一同带走了。”
“带走了?”楚夫人惊呼一声,顿时满布阴郁之色,“若真是被他带走了,天下之大,该去哪里找呢?”
“北峣。”
“北峣?”
“据可靠消息,林太师已经潜逃回北峣,至于有没有带着个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楚伯伯,您说的是真的吗?”乐慧与楚梦珂一直躲在大门后听他们的的对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一探究竟。
“具体的咱们还不甚清楚,再等等,待我打探清楚了再说。”楚牧风好心安抚乐慧。
“不我自己去北峣打听,若是乐蘅真的被林太师带走了我就亲自将她带回来,绝不让她屈辱的活在奸人手中受尽屈辱。”乐慧义愤填膺的说,好容易听得乐蘅的一点消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动身去北峣。
“慧丫头,你别听风就是雨,性子如此急躁,怎能做成大事?又怎能救出你妹妹。”楚夫人眉头微蹙,语气稍稍严厉一些,“两国刚刚停战,此时你只身前去,无异于火中取栗,不仅救不出你妹妹还会将自己搭进去,难道你想让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吗?”
“可是乐蘅她有危险。”乐慧委屈的说,她的担忧之色尽显现于形,提起爹娘,她又开始担忧起来,真的害怕他们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宁。
“依我看来,林太师既然要带走乐蘅必然不会加害于她,你想啊,带着一个累赘逃亡总不可能是为了到安全的地方再解决,毕竟乐蘅还是个孩子,这一路上有太多的不便,所以,他若是想加害乐蘅早在一开始就将她解决了,也不至于等到回到北峣。”楚夫人同乐慧分析其中的利害,听得乐慧与楚梦珂连连点头,觉得楚夫人说得特别有道理,就连一旁的楚牧风都听得当了真,忽而觉得哪里不对瞪大眼睛看向楚夫人,楚夫人迅速给他投去一个眼神,楚牧风立刻了然,轻咳一声连连附和楚夫人说得有道理。
两个小姑娘小声商量了一阵,觉得还是应该听从大人的建议才是,乐慧抬头问楚夫人道:“那依夫人之见,乐慧该做些什么呢?”
楚夫人与楚牧风如释重负的对视一眼,坦然一笑,好歹算是保住了乐将军的一丝血脉。
“来,咱们先进去再说。”楚夫人一左一右拉着乐慧与楚梦珂往里走。
现下乐家未翻案,谁也不知道朝廷对乐家持有怎样的态度,乐慧如今的身份很是尴尬,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所以,他们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
回到大堂,楚夫人这才说道:“慧丫头你喜爱武艺,不如潜心研习,等日后强大起来了再去救你妹妹岂不轻而易举。”
乐慧想了想,“是了,夫人说得对,我应该好好修习武功,让自己强大起来,日后才能保护乐蘅在不被人欺负。”
后来,楚老夫人又交代说时局当下,乐慧这个名字是不能再用了,不如先取别的名字先用着,若是日后沉冤得雪再改过来也不迟。
一家人都在为乐慧改什么名字而费尽心思,乐慧突然开口说:“就叫阿诺吧!”抬起头看向众人:“诺言的诺,这是我父亲教我的第一个字,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字。”
“好,阿诺,那日后咱们就叫你阿诺了。”
“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