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河城边境。
白木正拿着自己的长剑巡逻,这是作为队长的每日任务,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无聊。珞河城是少有的有戍边士兵的地方,神州之间,以及各城之间是很少有人守护的。在这个世界行路的人和方法千姿百态,飞行的、遁土的、潜水的。所以设置边关用处不大。但珞河城怎么说也是属于最安全和州,所以这个形式还是要做做的。
“臭小子,还在睡。”白木在一名靠着石墙上打瞌睡的士兵上踢了一脚,他没怎么用力,也不是很严肃。
“嘿嘿嘿,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天都还没亮。”被踢的士兵一脸笑容,那不是讨好的笑容。
“昨晚喝酒了是不是?”白木在士兵的身上闻了闻。
“小酌一杯,小酌一杯。”
“喝酒还不叫上我?你这个白眼狼。”白木爽朗的拍在士兵的后背。
“这不队长你和我们喝有压力嘛,弟兄们放不开啊。”
两人的说话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自从三年前白木作为这里的队长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这倒也不是他的功劳,前两任队长在这时都没发生过什么,可以说这完全是门不出力的活。
但形式还是要做的,他也需要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巡查,虽然他不做也没什么人来责怪,但毕竟自己的下级都在通宵站岗,即便有些水,作为长官怎么能独自享受睡眠?
“队长,这是你的份。”士兵递给白木一个瓶子。
“臭小子,要是你们喝剩下的你就玩完了。”白木边说边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哪敢,不敢。”
“你也快换班了,好好休息吧,尽量别在站岗时喝酒了。”
白木没有很严肃,虽然这工作比较水,但士兵们也是有分寸的,他们不会喝醉,并且每次都会留几个人滴酒不沾,下次再轮换。也正是有这种自觉性白木也不会多限制他们,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也不会对他们太刻薄,反过来士兵们和他关系很好的同时也十分尊敬他。
“这珞河城真好,这兵当得比神仙都舒服,换在其他地方早被长官抽了,甚至直接被杀掉都是正常的。”士兵感慨。
“在别的地方哪有你喝酒放松的,不等长官,随便一个歹人就杀你了。”另一名士兵说。
这名士兵满脸严肃,他是今晚滴酒不沾的其中之一,虽然他平时也很少喝酒,但作为一个士兵哪个没点酒量?再说了不会喝酒很难融入周围的关系,有些新兵就是被老兵灌出来的。
“那就好好珍惜吧。”白木拍了拍他的背后就离开了。
白木回到自己住的房子里,他没有躺下睡回笼觉,他在想一些事情。
刚才士兵说的珞河城真好,这话的确不假,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感到王家随时都箭在弦上,他总能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火药味。他有时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但这种担心却又不是凭空而生的,他有几次到城中,在街上看到过几次小冲突。虽说都是几次不大的小矛盾,可他总是看到王家人的身影,不是参与者就是旁观者。
虽然这些事情他管不到,但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在他看来既然作为一个士兵,即便工作只是戍守边关,但士兵都有保护平民的责任。所以一旦城中这几个大家族爆发矛盾难免会影响到普通人,而那群人却又是无辜的。
先且不说就他是不可能在他们这些大家族中起什么作用,就是有人有这个权利他也不敢参与进去就是得罪几个家族。更重要的是想参与这些事情需要的不是权利,而是力量,只有实力才能说话。
而他没有那种实力。
他意识到现在的和平只是表面,隐藏在海平面下的暗波终将会涌现,只是不知道时间,到了那个时候将会发生什么他具体也不知道,但怎么也不会是好的。
还有两年他就不用做这个长官了,那时他就可以拿着自己固定的一份死工资养老了,其实他现在也还很年轻,也不过才二十四岁。
在和州当兵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指的当兵是指州兵(就像国家的兵一样)。因为当兵随时都会有什么危险,所以自愿的人很少。因此州府有对士兵有专门的福利。当兵十年,也就是服役十年后还活着就可以永久享受一份中等的工资,一直拿到死。只要是长官一律只用五年。
看似划算的背后实际上也是一把好算盘,州府不怕你长官到期了走人,因为基本上长官不会有什么危险,冲锋陷阵卖命的都是些下人,特别是新兵。长官是负责指挥,并且长官的工资是退役后的三倍,这是不小的诱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权利,享受了五年指挥的权利后谁还想放手?指挥惯了突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做,这样的落差普通人很难接受,而且三倍工资大手大脚习惯了一下子就只有三分之一,这谁愿意?因此一般五年到期后很多长官都不愿意退位,而这时候再签合约就是十五年!正常人第一个五年到期差不多也就是二十五岁,而这一个十五年下去就是四十岁,这样下去很多东西都定型了。房子定下了,媳妇也娶了,孩子也生了,差不多心也安下来了,所以四十岁了也还会继续签,这第三次签就是终生了。当然,因为能力问题撤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于像王家林家这种兵,那就是现在的雇佣兵,与上述无关。
这州府打的算盘可谓是狡诈,在这样的政策下很少会遇见长官到期不干的,但白木就是这少数人之一。
还有两年,他希望珞河城会爆发什么是在两年之后,那样他就可以不管了,即便自己那时已经仍然有想保护民众的心,但到那时自己已经不是长官,连个兵都不是了。
而且说起来他们戍边的士兵根本不管这些事,只是他的责任感太强。
在白木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打乱了他。
“进。”
进来的是刚刚滴酒未沾的那位士兵。
“长官,距离门口五里处有一马车队。”
“来就来,这些事情报告我干什么。”
珞河城坐落于最安全的和州,这样导致其商业的繁华,自然来往的商贩很多,但也几乎没什么劫匪。
“但他们的阵势不像是商贩,而且现在是深夜,并且那一车队的灯光几乎把那一块照亮的如同白天。”士兵有些不安,商贩他见得多了,只是这一车对他实在觉得奇怪,所以才来禀报。
“也许是哪个家族的人吧,你知道的,那些大家族总喜欢大张旗鼓。”白木在城中见过几次某些家族小姐的上街,那哪是上街啊,简直是在作秀。白木对这些一向很反感,虽说这不关他什么事,但他们一出现总是把满街弄得吵闹,占了大半街道不说,还耽误人家做生意,可她们就像看不见一样。
“但在他们后面两里的地方也有一支队伍,也是差不多的规模,而且他们的速度很快,好像是在追赶前一支队伍,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快是到离我们这一里的地方就会相遇。”
“也许是一支队伍,一部分人落后了在追赶。”士兵说得的确不太正常,但毕竟这些年来都没发生过什么,而且他想那些家族的人要发生什么也不至于在他们把手的边关动手吧。虽然家族之间的动手他们管不了,可他们可以以自卫的名义参与进去。
“长官,但是那两支队伍的着装完全不同,一看就不是一起的。”
白木放下酒瓶子,他脱下铠甲换上自己的便装对士兵说,“你立马换便装,就我们两个骑马去一里外的树林里埋伏着,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我们还来得及回来准备。”
“长官,就我们两个?而且不穿铠甲受伤了怎么办。”
“人去多了动静太大,而且那些人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兵,被发现了便装好找借口,立马去换衣服。”说着白木已经换好了衣服。
士兵难得见到长官的严肃,他也知道也许真的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连忙跑回去换好衣服。
白木交代了几句后就和士兵骑着马出了城向着树林跑去。
此时距离珞河城五里的树林。
周围大约三十几匹马,其中八匹正拖着一架豪华的轿子,周围则都是用来装运东西的木箱子。不过这也不是普通的木箱,木箱也是经过雕刻并且带有装饰,商贩们绝不会用这种箱子来装运他们的货物。
除过轿子以外其余的马上都没有人,地上的人都提着明灯,这灯的亮度很强,因为这是一种特殊的石头制成的。正是这样这支车队的前进速度很慢,坐在轿子里还不如不行速度快。
何见光正坐在轿子前狠咬一个苹果,既不驾驭马车也不理会轿子里女人的呼喊,他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
“喂,我说还有不到三公里就要进城了,我自己十几分钟就能到,为什么非要和你们在这马车上慢悠悠呢?”何见光有些抱怨。
十九岁,还年轻气盛,不过这马车速度确实太慢了。
“弟啊,你就体谅下吧,这些东西你不可能不带,这么大的事情总不可能打空手吧?”何见光的哥哥何晨牵着一匹马说。
“是是是,老哥你懂事些,你还能牵匹马,你是知道我的,我无聊起来太难受了,我早和你们说了我先去,你们再慢慢来,可你们偏不让,我又不是会迷路。”何见光不是真的生气,但抱怨也并不假。
“你去了你舅舅还不得疼死你,我们再慢慢来又要说我们把你一个人放出来,什么不安全的,你是想老娘被骂吗?”何晨和他打趣。
“臭小子,我的耳朵还好使得很。”轿子里的女人拉开帘子。
那哪是什么老娘,不说出楚楚动人的少女,动人诱惑的少妇怎么也不为过,她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这两个人的母亲,二十岁的何晨和十九岁的何见光的母亲。
女人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这的确是生过孩子的女人的特征,但那毫无皱纹的脸蛋加上淡抹的梳妆让她看起来极具诱惑。
不过女人的年龄也不过才四十二岁。十九岁嫁人,二十一岁怀了何晨,生完他后调养没多久又有了何见光。
“哼,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学小姑娘化妆,又不是还在担心嫁人。”何见光说。
下一刻女人的扇子敲在了他的头上。
“我说老娘,我们来就是来凑凑热闹的,就是来玩几天,受伤了多不值啊。”何见光没有回头,他说这句话有些认真,不是先前打闹的语气。
“怎么,你难道还不想见你舅舅了?”
“这倒也不是,这是两码事。先不说我们没有那个实力,即便让我们赢了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就过来当那个什么族长吧。要我说这就相当于是内定了,这不过是舅舅们的儿女和上门女婿的事情,像我们这种不在家里的外甥就看看热闹吧。”
“光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你可以放心,这是绝对公平的,如果你能赢,那你的待遇和其他人是一样的,那时我们都以你为荣,不过这件事也和你说的一样,我们也不过是来玩玩,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的表哥表姐们吧,你尽自己全力,别伤着就是了。”女人抚摸着何见光凌乱的头发。
“虽然很难赢,但我也要尽全力啊,你说是吧,哥。”何见光望向何晨。
“都尽全力吧。”何晨有些敷衍。
“话说你们不觉得后面那些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了吗?”何晨说着,但他既没有回头也不紧张。
“我看也差不多快到点了。”何见光跳下马车舒展筋骨。
此时的树林中白木和士兵正躲在草丛中,他们还没发现这伙人有什么可疑。
“长官,你不觉得这草太湿了吗?”士兵有些疑惑。
白木抬头看见树枝上一个人正背靠树干向着他们撒水。
白木很震惊,他们趴在这有些时间了,这段时间如果有人爬上去那他肯定会发现,那就是说在这之前这人就一直在树上,但自己一直没发现,对方却早发现自己了,如果他想杀了自己那……
白木刚想起身时树上的人扔下来一个瓶子说,“别担心,这里面是酒,我们以前见过,接下来你可以理解为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不必担心。”说完树上的人跳了出去。
何见光感到一阵轻微的敌意,他没有动,两支竹箭射在了他脚边。
与其说是箭倒不如说是柱,两头都是一样圆,即便射在何见光身上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又来了吗。”女人没有太在意,好像这件事很常见。
“别来无恙。”说话的人带着黑帽子,没人看清他的脸。
“来吧。”何见光挥拳向他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