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蒋笑挑挑眉，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但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叔，宋总不会给我挖坑吧？”
宋星野听完她傻呵呵的问题，立马破功，笑了出来，不过，笑得十分收敛，“嗯，你叔觉得不会，但还是建议你好好看看合同。”
“知道了。”蒋笑点头，翻开合同认真看起来。
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是个废话，对方的回答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她的心里就变得了无比踏实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宋星野当成朋友的，自从苏锦如不再出现之后，她参加宴会就又成了煎熬，不仅没有了能聊天的人，还要想各种借口推掉来请她跳舞的男人，还要时刻记得有礼貌，不能丢爸爸的脸面，不能伤人，真是太难了。
但宋星野好像跟那些请她来跳舞的男人不一样，她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小不点，是可以任性耍赖皮的那种，虽然她不会这么做就是了，但跟他说话就会很容易放下戒备心。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宋星野说话好有趣啊，知道的又多，还会跟她聊外星人的话题，就像一部幽默感十足的大百科全书，等她发现两人是朋友的时候，其实已经把宋星野放到了仅次于苏锦如的位置上了。
所以她愿意相信他说的话，无理由。
蒋笑要到好多年之后才知道，她之所以会在最初的时候对宋星野有这么好的印象，全部都是因为宋星野见识过的女人太多了，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的狼，善于伪装的老油条，虽然后来因为喜欢变成了真心实意，但一开始，多一半都是在装腔作势，只是没有让她发现而已。
毕竟，以宋星野这个段位的男人，能被别人看出是在演戏也不容易。
宋星野没想到蒋笑看合同会看得这么慢，不过，他也乐意她在这慢慢研究，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起身给她倒了杯茶，还把茶几上的车厘子往她的手边推了推，让她的余光刚好能看见，顺手就能拿一颗放进嘴里。
等蒋笑看完，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以后的事，全程宋星野都没有出声，怕打扰到她，甚至连看她看得都很控制。
蒋笑放下合同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严峻，看着宋星野似乎有些生气。
“有问题？”宋星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淡声问了一句，面上也没什么变化。
蒋笑皱眉，“宋总，这份合同真的不是看在我叔的面子上给我的吗？”
合同的签约期限只有一年，除了那些她看不懂的资源承诺，还附加了一条让她可以在不满意公司决策的时候随时解约。而且签约金和这个二八开的分成也是太高了吧？她听说小萌新一开始都是五五分的，而且至少都是五年八年的合同，至于想解约的，更是无比麻烦，一般公司都会在这种条款上挖大坑！
合同里甚至写好了，如果她能在参加节目的时候正常出道，在不同的名次，签约金以及年终奖金都会有不同比例的提高。
宋星野没有骗她，这份合同，真是没有坑，不仅没有坑，而且还有可能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对乙方全部利好的合同。
宋星野被问得愣住，飞速的眨眨眼，一时没想到太好的措辞。他以为她的小兔子看见这么好的条款，会傻笑着赶紧先把合同签了呢，额……面对这样的问题，他怎么觉得自己才是那只傻乎乎的小兔子呢？
“当然不是。”他二话不说先都否定了她的问题，“你在这期的新人里不是条件最好的，但在我眼里是最特别的，这当然不是因为我跟你是朋友，而是我的专业判断，实际上，我之所以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是怕你被其他公司抢走。”
“胡说！我知道营里有几个人气高的自由人早就有经纪公司在联系了，可是我却一直无人问津，如果真是你说得那样，现在就该有好多公司找我谈过，让我可以比较每家开出的条件来选择才对。”蒋笑振振有词，觉得他在框自己。
她的判断是对的，而且这个正确的判断还闹得宋星野有点措手不及。
一方面，他过于轻敌，另一方面当然是他在蒋笑面前的发挥会有失水准。
当喜欢的女孩还不是你的女朋友时，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些紧张吧？
宋星野苦笑，“蒋笑同学，你的老板我，是个有专业素养的商人，我把天星经营到今天，靠得也是我的专业，你觉得一个商人会做赔本的买卖吗？而且我觉得你叔跟你的关系，实在不足以让我做出昏头的判断，市场有太多砸钱都捧不起来的艺人，我不差钱，但不会做这么毁名声的事。”
他摊摊手，无所谓得靠在了沙发上，“如果你不想签，大可以拒绝然后离开，并不会影响你参加节目，也不会影响你将来跟其他公司签约，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这样的新人合同，启明星只会准备一份，你今天拒绝之后，我不能保证等你想明白的时候，这份合同是不是还在。”
宋星野说得义正言辞，把蒋笑说得脸都僵住了，小嘴几次张开有闭上，看来是终于被他给唬住了。
就在宋星野沾沾自喜的时候，蒋笑起身，很郑重的朝他鞠了个躬，然后笃定地说：“对不起宋总，这份合同我不能签。”她想当偶像，是因为在她短暂却漫长的十几年人生里，不知道自己能做好什么。
她不会念书也没什么特长，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甚至身材都是一般般，为了来参加节目特意去学了跳舞，但跟她小时候学一样，长大之后依然不能开窍，但好在她能吃苦，努力之后也能跟上大家的节奏。
她知道自己靠脸吃饭也不太行，但这确实是她此刻拥有的最大的长处，如果还是不行，她大概只能去做吃播了。
她知道自己的分量，所以面对这份太好的合同，她没有惊喜，只有惶恐。
她来，是想证明自己并非没用，如果签下这份合同，不就是向那些嘲笑过她的人低头了吗？
妈妈说过很多话，但她脑子不好，记住得不多，但唯有一句，她记得最深，是她死前，不得不把她送回蒋家的时候说的。
她说：活着要有骨气。
“对不起。”她又一次弯下了腰，这声抱歉是说给野叔，她辜负了朋友的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