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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开山在即

无界开山迟,然真相先至,

正义总是迟,因祸乱先至。

叶婉清的神情从震惊逐渐变得平静,尽管钱佑甄还有疑虑,欧阳暮雪和梁明玉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真的是无界山的门徒?”

叶婉清没什么情绪的问了一句,自然是问钱佑甄,钱佑甄也没有理由隐瞒,随即点点头道:“是的,准确的说,大哥是,而我,只是在认识了大哥之后拜入了无界门。哦,大哥给了我无界门的修行密法,还有一本剑诀,大哥说了,不必再瞒你。”

说完,钱佑甄把一本线装的新书从乾坤袋中拿了出来,送到了叶婉清的面前。叶婉清看看这本没有名字的新书,丝毫不怀疑这本书里的内容与钱佑甄说的不符,也丝毫不想结果这本书。

叶婉清转身离去,似乎心中有气,留下一句话:“我必须听他当面说清楚!”

欧阳暮雪和梁明玉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想要阻拦叶婉清离开,却被钱佑甄拦了下来,转身看着两个一脸莫名的女子然后说道:“我们还是通知李老或者霍老吧,我们拦不下她,也保护不了她。”

两个女子同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当然不怪钱佑甄,也不会怪无峰。只是她们难免有些震惊和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因为她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钱佑甄倒颇有些轻松,但依然不免担忧,看着两个女子说道:“你们是否愿意随我归隐山林,可能会稍稍辛苦、无趣一些,但总好过在这里被人当做靶子。”

两个女子虽然有些惊讶,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钱佑甄是两人今后的依靠,或者说,三人互为依靠,自然要共同进退。

所以,这艘停在陆地之上,突兀于山林之间的大铁船上,在这一天忽然没了人,谁也不知道船上的几个男女去了什么地方。不过王凉却是知道,作为无峰兄弟在这世间为数不多信任的人,王凉在亲王府中静坐修行时收到了一封书信和一本没有名字的新书。

书信之中,说出了无峰的来历,也说出了钱佑甄一直隐藏的另一重身份,还留下了联络众人的方式,还有无界山即将发生的一件事情。至于新书,里面就是无界门的不传之秘,无界秘典的前三篇,算是给王凉接待众人的回报,也承载着几人的友谊。

没有接到无峰,王凉自然失望,无峰可能永远都不会带着他的天马来到周国,王凉更觉得失望,人算不如天算。但有一件事情让王凉分外惊喜,因为无峰是无界门仅存的门徒,而且还有无界门的修行密法。尽管这秘法很快就会天下皆知,但有用,比任何秘法都有用,和其他的修行法门结合,会更有用。

王凉读完了信,也看过了这本薄薄的书本上记载的那些似乎解释天地至理,又似乎解释天地成因的句子,丝毫不怀疑这些语句的作用,收进了腰间的乾坤袋。

王凉这乾坤袋与之前他所佩戴的有许多不同,虽然漂亮华丽了不少,却依旧不趁他的身份,像是一个土财主的钱袋子,紫红色,绣着一些铜钱印记,还有一道不知因为什么而划出来的一道剑痕或者是刀痕。

王凉的神情颇为平静,震惊和讶异的情绪在信读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凉在自己的书桌前站了许久,也思索了许久,之后才把这本至关重要也终将变得一文不值的书本放进了乾坤袋,去到了袁老等人的住所。

无界山外,距离无界山的封印法阵解除,也就是正午时分还有三个时辰,此刻正是清晨。四周虽不说人山人海、人潮涌动,却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人,以及足够多的帐篷。

有门派的与门派中师兄师弟、长辈们在一起,圈一块适合自己门派地位的位置,搭起一片帐篷;没有门派的,大多是散修或者江湖人,和朋友们在一棵树上或者树下,或者山腰山顶找一块地方,席地而坐,谈笑风生。

而各大领袖门派和极大魔道宗派,都选好了围绕着无界山的几个山头,在山上安置宗门中人,更加安静安全,也更方便登上无界山。

而无峰所在的这座山,距离无界山有近二十里,散修和江湖人都不会选择这么远的地方,这近两天的时间里虽然有不少人经过,却没有人上来过。逍遥门的掌门剑圣俞境恩与醉剑圣都来过,一起来的还有醉剑圣那位关门弟子晨。无峰则在原地静坐,平复着心中无法平静的波涛,准备着迎接今天的午时,无界山开山的时间。

两位前辈并未对无锋有什么评判,但两人的目光和脸上的表情都很真实。无峰现在的模样远不能与于飞莲相陪,尽管无峰心火之源十分旺盛,远远看去都如同一团火在心中燃烧。但无峰的模样在几人看来,真的远远不能与于飞莲想配,只是于飞莲眼神坚定,也不愿多说理由,几人知道拗不过,只好离去。

不过无峰虽然没有与几人交谈,也没有听到几个人的交谈,却知道,这应该不是结束,逍遥门的掌门和那位醉剑圣,以及许多无峰不知道姓名的逍遥门长辈,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不过无峰并不着急,因为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无界山上暴露之后,或许逍遥门的长辈们会庆幸于飞莲的决定,甚至把自己奉为座上宾,又或者,他们会更愿意除掉自己。

不过无峰此刻并不担心这些,或者说已经把这些担忧抛在了脑后,因为最坏的结果无风早都有了预料,自然不怕再多一个造成这结果的理由。

清晨的山风颇为凉爽,尽管现在依然算是盛夏时节,却足够让人神清气爽,再糟糕的心情,也会稍稍纾解。到了这个时候,无峰也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紧张难免,却不在那么仇恨满怀,难得的有了一丝平静。

平静的人思维不会太活跃,却总会想到一些平日想不到的事情,或者一时忽略了的事情,无峰就是这样,响起了一件这几日忽略了的事情,便问身旁的于飞莲道:“这几日魔君可还有屠戮无辜的百姓和散修?”

于飞莲盘坐在树梢,眼睛也没有睁开的回应道:“依然有几个村庄和百多修士遇难。但是前夜之后,魔君就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这似乎不是好事,不过对那些可以被他屠戮的人来讲,是件好事。”

无峰没有多想什么,以为这显而易见,魔君躲起来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而魔君一直频繁出动,才有可能被最终找到。无峰点了点头,也开始思考,魔君来无界山到底为了什么,是否也对无界山门的秘典有兴趣,但无峰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

魔君是仙界仙君的恶念、邪念,纯粹的杀戮意志,除了些,他还知道仙君知道的一切,甚至有仙君明悟的一切道法、仙法。

如果力量足够,或者吞噬的力量足够,他会有仙君的实力,然后冲入仙界,找他的本体一较高下,了结他们之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仇怨。所以无峰觉得,魔君这一系列的作为,还有之后的一系列作为,都是为这个目标而做铺垫。

无峰也很好奇,魔君之后会做些什么,也觉得魔君一定会来无界山,而且越来越确定,只是猜不到目的。魔君在这个时候来无界山,无异于送死。

正在思考着,一个罩在黑袍子里的身影忽然出现,就在树下,没有抬头看无峰两人,但无峰清晰地感觉到,下面的人在看着自己。无峰当然认识这个人,之前见过,于飞莲也认识,巫门的巫王,一个神秘而且强大的存在,而且也是各大门派中最少在世间出现的门派首领。

这次巫王不远万里,亲自带领巫门众多巫师长老前来中原,自然是对无界山开山的事情十分重视,也对魔君现世的事情十分重视。

“还不下来吗,我这个老人家可不喜欢爬树登高。”

巫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善,颇有些沙哑,似乎是这几日与人说了不少的话,有些疲累。

巫王这样说,两个人也不敢怠慢,立刻从树梢落了下来,也立刻向巫王行了一个晚辈礼。巫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将这片山头与外界隔绝,才开口说道:“你还是来了。”

巫王这样说,便是看透了无峰的伪装,知道了无峰的身份,无峰也没有在掩饰什么,立刻躬身道:“巫王前辈好眼力,无峰的这点粗浅手段自然瞒不过。”

巫王嘿嘿的笑了两声,却摇了摇头道:“粗浅倒是说不上,不过要想瞒过那些老家伙还是差了些火候,如果有兴趣,将来到巫门中待一段时间,我可以教你一些谁也看不透的方法。”

无峰也没有把这话当真,随即点点头道:“若有机会,一定去拜访。”

巫王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本来想要让你远离这场纷乱,但这里终究是你的家,你也是这里仅剩的主人,无论如何也不愿、也不会缺席。”

无峰颇有些惊讶,因为巫王似乎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立刻问道:“巫王前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

巫王笑而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你身份的秘密到什么时候才不是秘密的?”

无峰一愣,仔细的捉摸了许久,即不明白巫王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想不出自己身份的秘密到什么时候才不是秘密的。

看着一脸疑惑的无峰,巫王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招呼无峰和于飞莲跟自己来,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道:“秘密之所以称为秘密,是因为它无人可知,无法可知。可是一旦有人知道了,而且还有人有办法知道与这秘密有关的前因后情,秘密就不会再是秘密。”

无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其实无峰并不明白,或者说不太明白,怎么自己身份的秘密,就成了许多人清楚知道的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巫王带着两人来到老槐树的枯树根旁,找了一枝干枯凸起的,缓缓坐下,看上去就像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头。于飞莲和无峰都颇为惊讶,但也不敢多问,在巫王的示意之下,坐到了枯根的下半边,巫王的身旁。

巫王稍稍缓了两口气,看着两个少年男女的疑惑以及担忧目光,在笑着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又很多疑惑,尤其是你,无峰。你们不必着急,因为着急也没用,我只能解释我能解释的,也不必担忧,因为我看起来再如何老迈,也会活的比那些老家伙们久。”

说实话,无峰觉得这位巫王十分亲近,从一见到这位巫王时就是,尽管有些莫名,但无峰当时就听从了这位巫王的建议,不再去无界山,转道去往周国。但无峰无法原谅,也无法说服自己抛开一切去往周国,也算是宿命使然,无峰终于来到了无界山外。

“巫王前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的身份,是怎么被那些人知道的?”

巫王呵呵的笑了笑,拂去了戴在头上的布帽,露出了他分外苍老的面容,皱纹深刻的额头脸颊,微微皱在一起却沟壑嶙峋的眉心,两道苍白的眉毛,一缕灰白的胡须。如果不是巫王亲口说,他会比其他人活的都久,无峰甚至怀疑巫王已经不久于人世,但就算是现在,无峰依然不免这样去想。

但总体来说,巫王看上去是一个很和善和蔼的老人,苍白的眉毛很长,垂过眼角,稍有些干裂也稍有些灰白之色的嘴唇微微的抿在一起,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像一个天生乐观的老农夫。

老农夫有一个挺大的鼻子,但鼻梁挺直,还有一对大耳朵,耳垂虽然有些干瘪,却可以看出来它原本很厚实。从相貌上看,巫王年轻时是个很帅气很阳光的俊秀少年,只是时光不曾慈悲,对许多人都是。

老农夫微笑着,尽管很浅,但的确微笑着,也似乎从不喜欢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喜欢与少年们猜谜打趣,再次问无峰道:“你觉得,是从什么时候你的身份开始被人怀疑,又是什么时候被人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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