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盂!痰盂!”
在一阵哄笑中,一个小伙子跑了过来。
“拜托!戴哥!叫我小谭不好吗?”
“你不就叫谭豫吗?谭豫、痰盂,很正常嘛!那我再怎么叫你?”
梳着潮流短发的男人说完这句,周围的人笑得更欢了。
“戴哥,你就别逗我玩了,明明四声‘豫’,你非要叫成二声……”
“哈哈,痰盂,说起逗,我们哪能比得过你啊?张姐家的孩子都不用去医院,你就给看好了一个月都没好的咳嗽,把张姐高兴得呀,人家现在有病都不去医院了……”
“我其实还是建议她要去医……”
谭豫一正在本正经地解释,那个男人就打断继续说着:“得了,再说李姐,你给她画的肖像画她别提多高兴了,逢人就拿着给看,还说小谭没当画家可惜了。”
“那是李姐抬爱……”
“你可真会讨老女人的欢心啊!可现在咱们的小谭,居然打起了张秘书的主意!”
“胡说!”谭豫似乎有点着急了。
“别不承认了,那天老板娘来公司,你给老板娘说了啥,我在后面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还想约张秘书,你问过奥总了吗?哈哈哈!”这个男人的声音充满着不屑和挖苦的味道,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旁边一个小伙拽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衣袖,小声说:“戴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奥总不太好吧……”
“怕啥?瞧你那出息!老板娘又不在!”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算在,我也就是这话,公司谁看不出来!”
“戴尔富!李经理叫你呢!快点啊!”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又叫我,才刚休息了多久?这老家伙……”戴尔富抹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金表,极不情愿地从转椅上站了起来,边走边说:“要不是老爷子非要让我来这破地儿上班,我才不甩什么李经理张经理的,他再烦我两次试试,改明儿我就不干了。切,挣得都不够我油钱!”
戴尔富大摇大摆地走了,身后一堆人一边呈鸟兽状散去,一边小声议论着:“可不是嘛!路虎多费油啊,白给我我也开不起!”、“戴哥今天又换表了,我看清了,是卡地亚的,比你的车都贵!”、“有钱人就是牛逼!”……
只有谭豫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一动不动。
“谭哥,来,别站着了!”原来是新来的小石,“别理那个姓戴的,我就看不惯,有两个臭钱有啥了不起?没有他爹他狗屁都不是!”
“问题是咱们没有那样的爹啊,那也算人家投胎的本事!”谭豫怏怏地说道。
“有本事也没人气,一天朋友圈里各种炫富,不就是想多约几个拜金女吗?白给我都不要!我就不给他朋友圈点赞!怎么地!”
“小石,人家也不缺咱这几个赞!”
“反正就不给他点!哼!”
小石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但在谭豫眼里显然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对了,谭哥,你为啥单名一个豫字呢?”
“哦,是这样,我出生在河南,不过在姥姥家待到三四岁就搬到这儿了。就这样,戴尔富还揪着这不放,搞地域黑,不是说我是骗子窝出来的,就是给我起‘痰盂’的外号……”说着,谭豫握紧了拳头。
“谭哥,别在意啊,我就叫你谭哥!”
“小石,谢谢你,下周有空一起出去喝两杯,我请客。”
“谭哥,吃饭可以,喝酒就算了,我这刚从学校出来,还没喝过酒呢!哦,就喝过一罐啤酒,还吐了!”
“那就更要锻炼一下了,不然怎么在社会上混呢?下次咱哥俩直接整点白的!”
“那就更不行了!”小石吓得一边挠头,一边直摆手。
谭豫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突然看到桌子上的电影票,顿时又想起徐可雯刚刚拒绝了自己,笑容立马消失了。他将两张电影票撕了个粉碎,丢到了垃圾桶。
“唉,还是开始工作吧,工作使我快乐!”谭豫自言自语着,在电脑屏保中输入了密码“9527”,然后开始了乏味的工作。
“到了,就是这里。”奥和伟认得这栋破旧的楼,远远把车停到路边,向大楼走去。毕竟车开进去路太窄,很容易堵住,也不容易找到停车的地方。
走到楼下,奥和伟抬头看招牌,却并没有发现“记忆公司”几个字。上面挂着的都是一些老旧的招牌,好像至少五年没有新挂的招牌了,更没有“记忆公司”的影子。
怪了,难道这就倒闭了?刚开张没多久不应该啊,之前不是还说生意很好吗?不管它,先上去看看!带着疑问,奥和伟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坐上电梯直上13楼。这次倒是很顺利,直接上到了13层。但来到走廊上,奥和伟发现有点异样,但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他顺着门牌找1314号房间,却发现门牌到了1313后就再没有了,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奇怪了,公司倒闭了,房子也跟着飞了不成?凭着记忆,他来到印象中的1314号房间的位置,却发现这是一间破旧的库房。“不对呀,明明就是这里,我来过两次,应该不会记错。”奥和伟上下打量着库房虚掩着的门,地上厚厚的灰尘说明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可这亮堂的公司怎么突然变成个破库房了?”
正当奥和伟疑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从虚掩的门里出来。保洁员,对,一位低着头,穿保洁员装束的矮胖女人拿着扫把居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奇怪,地上的灰尘没有任何脚印,她是怎么进去的?
不过奥和伟无暇顾及这问题,他赶紧上前问道:“你好!请问这里的‘记忆公司’搬哪里去了?”
“不知道,这里从来没有什么‘记忆公司’啊!”保洁员抬起头,奥和伟怔住了,这不是“记忆公司”的那个女助理吗?一模一样被烫伤的脸,虽然奥和伟当时也没有仔细地端详过,但他可以确定无疑就是那张脸,天下也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了吧。只不过,这张脸有不少的皱纹,显然是一张五十岁上下妇女的脸,决然不是那天的年轻女孩的脸。
“你……不是……”奥和伟指着对方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我?怎么了?没有见过被烫伤的人吗?”对方生气得扭头就走。
“对不起,无意冒犯,我是想问1314号房间怎么……”奥和伟连忙拉住对方,一边点头致歉,一边问道。
“你知道1314号房间的事?”对方突然停下来,盯着他。
“啊?什么事?”奥和伟追问道。
“我也是听说,十多年前这层确实有1314号房间,就是这间库房的前身,据说是被一个年轻大学生创业搞公司租下来的。”
“公司名字叫什么?”
“这个没人记得了。”
“那怎么会变成库房了呢?”
“据说那个大学生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借了家里、亲戚朋友很多钱搞的公司,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破产倒闭了。最后那位大学生便在债台高筑、心灰意冷之际,从这个房间的窗户上跳了下去,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唉,真是可惜啊!”
“真有此事?”
“当然了,这楼里老一点的商户都知道,房子死过人,当然也是再租不出去了,便索性被改成了库房。本来就在阴面,再加上发生过这事,我刚才进去拿东西,还觉得有一股股阴风在后背上刮呢!”
保洁员边指着门里的窗户口,边转身快步走了。
奥和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窗户隐约透进来一束昏暗的光线,照到地上的一堆资料上。但那一摞资料却和周围的环境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奥和伟壮着胆子推门走了进去,定睛一看,他明白了,原来这堆资料虽然上面铺满灰尘,纸张却很新,一点也不像存放了十多年的那种泛黄、卷曲的纸。用手抹开厚厚的灰尘后,奥和伟突然大吃一惊,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叠资料最顶端的纸上,竟赫然写着三个字——“徐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