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繁渐渐敛去了面上的笑意,随着她口中的质问一个一个抛出去,双眸之中的厉色已然十分明显。
郁雪繁这边话音刚落,白翖侯便不甘示弱的开口反驳!
“公主殿下择选额驸,既是家事,更是国事!晋国公夫人方才言语戏谑,态度轻佻,言之凿凿将额驸人选指向在座诸位又是何意?”
白翖侯此言一出,郁雪繁禁不住要在心中为他鼓掌叫好了!
不得不说,白翖侯这样的反应,才是郁雪繁理想中对手应该有的模样!反应敏捷,一针见血!
依着白翖侯的意,若是郁雪繁没得反驳,便是承认了她一个后庭妇人,竟然意图妄议朝中大事!
牝鸡司晨,岂非要涤荡朝野,霍乱超纲!
且这白翖侯措辞十分谨慎,什么“言语戏谑、态度轻佻”,这就好似在说:不管你有没有这样悖逆狂妄的想法,但我觉得你的态度不对!是你的态度告诉我,你有!那你就一定有!
郁雪繁忽的联想到,男生与女朋友讲道理的场面,一般女生要是讲道理讲不过的时候,马上就会放大招!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你不爱我了!现在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是你的态度有问题!”
若非各自为营,郁雪繁真想恨恨的夸奖一下这个白翖侯!
吵架就吵架,你聊什么态度?
思及至此,郁雪繁不禁掩嘴轻笑,缓了缓之后,这才眉眼弯弯地看向白翖侯。
“白翖侯真是好辩才!只是……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儿这厢舍雅间内的,除去你白翖侯和我家国公爷,便只有三皇子与五皇子二人。相信白翖侯纵使初到京城时日不长,但也一定听闻过二位皇子的一些事迹。旁的不说,只观二位皇子这样貌气度,便是可着燕京城你也寻不到第三个能媲美的!既然最优秀的已然近在眼前,我自是发自肺腑的希望婆娑公主可以觅得佳婿!”
一口气说了这么对话,郁雪繁直觉口干舌燥,趁着说话空档之际,忙端过一旁的茶盏呷了一口。
“白翖侯反应如此激烈,难不成……你觉得我龙腾最优秀的二位皇子配不上你大月氏的公主不成?所以才会这般急不可耐的向本夫人发难?且……从始至终,本夫人从未说过一句,欲要为婆娑公主推荐人选之言,更不曾询问公主属意何人,企图加以干涉!白翖侯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将本夫人说成了插手国事之内院妇人!这般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用心何其险恶!”
随着话音落下,郁雪繁端着茶盏的手重重的顿在了圆桌之上,茶盏清脆的碎裂声十分尖锐,似是要扎破那起子黑心鬼的耳膜一般!
莫逸晨心一揪,赶忙抓过郁雪繁的手仔仔细细的查看着。
“不过教训个奴才,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可有伤到?”
郁雪繁淡淡的摇了摇头,她只是借着巧劲儿将茶盏磕在圆桌上而已。
还未等莫逸晨再嗔怪郁雪繁两句,婆娑公主再次拍案而起。
“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如今,晋国公竟然当众侮辱我大月氏使臣,便如对我父皇不敬!难道,晋国公是有心想要破坏两国邦交不成?”
莫逸晨正低头轻揉着郁雪繁手上被磕红了的骨节处,乍听闻婆娑公主尖细愤怒的质问声,不禁嫌弃的蹙了蹙眉。
“婆娑公主既然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句话,那你可听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一句?龙腾乃是天朝上邦,尔等番邦属国皆为臣属之地!圣上天纵英明,这天下是圣上的家,这百姓是圣上的子民,我等朝臣皆为圣上家奴!如白翖侯一般的属国下臣便是外奴!那本国公究竟是那句话说的不甚妥当,竟然婆娑公主产生了幻觉?”
莫逸晨言罢,最后那声冷哼让在座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婆娑公主一时间被噎住!她不是不想反驳,她只是不敢反驳!
莫逸晨这番话就是一个陷阱!只要婆娑公主敢提出质疑,那就是代表大月氏不甘心继续臣服于龙腾之下!
小打小闹也算了,吵架斗嘴皆不重要,可这犯上作乱的罪名,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褚煜本还指望着白翖侯能够多撑一会儿,可谁知,也是个无用的东西!
旁的暂且不论,可就这吵架斗嘴的功夫,莫逸晨和郁雪繁夫妇二人若说排第二,便是无人敢说排第一了!
“诶,这怎么说着说着还红了脸!左不过就是几句闲聊而已,若是晋国公和国公夫人觉得没意思,那我们便聊点旁的事情。”
眼看着厢舍雅间内的气氛霎时间冷了下来,褚越方才风头不算太胜,见他大手一挥,朗笑几声试图将方才这番唇枪舌剑的对峙就这么遮掩过去。
自然了,郁雪繁也不愿意跟眼前这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再继续纠缠下去!
可是,方才不是由她主动挑衅起的头,那现下他们也甭想一言蔽之就这么轻易了解!是否要结束,什么时候结束,郁雪繁自是要她来说了算!
“噢?原来三皇子管这样犀利的言辞叫‘闲聊’呀!本夫人今儿个是真的长了见识,能够置人于死地的‘闲聊’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牙尖嘴利!”
婆娑公主满眼愤恨的瞪着郁雪繁,待她话音刚落,便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
“婆娑公主说的可是本夫人?那本夫人便当你是在褒奖我好了!说谢谢便显得见外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婆娑公主这么喜欢听本夫人说话,那本夫人便为诸位讲个笑话可好?”
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同桌这四人再不愿意听郁雪繁说下去,也都会碍于各方面原因,不会真的开口拒绝,或是起身离开!
见诸人不言语,郁雪繁也不在意,只是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旧时年关之际,百姓皆会在家中设宴,以款待亲朋好友。这一日,张三邀请了三位客人,夫妇二人堪堪忙了一上午,才备下了一桌子丰盛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