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疼的低呼一声,怀里抱着的吃食也算落了一地。
著雍来不及管那些凋落一地的吃食,赶忙拉过小桃的手,展开手心借着月光仔细的替她检查着。
“你怎么总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扎到了吧,可伤到了?还好,还好!这玉簪的并不尖锐,没有扎破手,呼……还疼吗?”
著雍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小桃的手,倒也看不出一丝的用心不良,检查过发现并没有伤到后,又给她轻轻的吹了吹,这才放下心来。
整个过程中,小桃一言不发,甚是一动不动,只歪着头盯着著雍,眼神之中有些茫然,但又好似充满了疑惑。
“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著雍抬起头,正对上小桃那双一眨一眨的大眼镜,心下忽的漏跳了一下后,躲开她的目光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小桃目光一转,就看到了著雍手中那根发簪。
“哦,这个呀,这个……那个掌柜的说,这根发簪是京城内极有盛名的一位精于制作首饰头面的老师傅平生做的最后一根发簪。这根发簪上面的珍珠,每一颗都是老师傅远赴南海采珠人手中精挑细选的!他原想着将这根发簪送与他的夫人,作为寿诞之礼。谁知道,老夫人还没到过寿便一病不起,而这位大师傅也急着病倒了,老两口最后亦是前后脚相继安然离世的!”
著雍前言不搭后语的将这个故事说完之后,小桃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你……你这是想用这根簪子诅咒我没有好下场?著雍,你怎么这么黑心!我不就是平日里数落你两句而已,你便这般诅咒我!怪不得方才我还被这根簪子扎了手,原来……你竟抱着这样的黑心肠!”
著雍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方才如此深情讲述,竟然就换来小桃的一句“黑心肠”!
慌乱之下,著雍手里握着那根簪子,一个劲儿个摆着手,“不是的,不是的,你是怎么听出来我要诅咒你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一根簪子,还没送出去,这夫人便被咒死了!然后就连做簪子的人也一并死了,害了两条人名的脏东西,你还准备送给我?”
小桃越说越气愤,伸手一把抓住了著雍的胳膊,拉着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著雍,你今儿个必须要把话给我说明白,不然的话,我便拉着你去见夫人,让夫人给我们俩评评理!”
“哎呀,好,我说,你先别恼呀,我说便是!那掌柜的说,这跟簪子象征了那位大师傅对他夫人的一片真情!他们二人是少年夫妻,前半生坎坷辛劳,好在后来日子慢慢好了起来,夫妻二人的感情也是几十年如一日般的恩爱长情!”
著雍急着解释,说话的语气也急躁了一些,当他说完这番话后,发现小桃似是冷静了下来,抓着他的手也不再凶狠的用力,便放慢了语速继续说道。
“那位大师傅曾说,这根簪子上面的云纹卷须,象征了她夫人这一生的信条: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而这上面的没一颗明珠,都是他们夫妇二人的爱情结晶,是象征他们的爱情源远流长的标志。后来,儿孙本想将这根发簪作为老夫人的陪葬一同下葬,可老师傅却想将他们夫妇二人的这份矢志不渝的爱情传于后世!掌柜的说,老师傅临了前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小桃似是听得入了神,待著雍忽然停了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她紧张的追问了一句。
“老师傅说:东西有价情无价!”
“你……你真的不是诅咒我?那……这根发簪你是想要送给我的?”
小桃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犹豫着问了著雍一句,目光也从他的面上,慢慢的移动到了他手里的那根云脚珍珠卷须簪上。
“当然是要送给你的!你可知,我为了买下这根发簪,费了多大的心力!”
一说起这件事,著雍这心里便是极不喧愤!
那掌柜的话虽说的漂亮,可他终究是个生意人。所谓无商不奸,那掌柜的将这根簪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无非也是为了开个好价钱!
当时,有个大腹便便的老爷看中了这支发簪,口出狂言,说只要掌柜的开的出来价钱,他就定然付得起,无论如何都要买下这支发簪送给霁月楼的一个姑娘做定情之物!
那掌柜的一听这话,脸上的褶子都要绽开了,贼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恨不能一口价便降后半辈子的钱都要出来才好!
著雍虽然不差银钱,可他又如何能与那个一掷千金的富商相较。
他纵然有万种手段可以将这支发簪收入囊中,可这样的歪心思一旦冒出来,便是要万劫不复的!
所以,著雍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寻到了一次难得的机会!
这家珍玩铺子的掌柜虽然市侩又爱财,可他却是个真的惧内之徒!家有河东狮,掌柜的畏妻如虎,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著雍在得知此事后,便巧妙的设计了一次“意外事故!”
正是这个珍玩铺子的掌柜的夫人带着丫鬟去寺里还愿,结果,时运不济,竟然遇到了山匪。而著雍偏巧在这个时候途经此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掌柜的夫人亦是个爽利的婆娘,说什么都要感谢著雍的救命之恩,只要著雍说得出的,她又能做得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著雍倒也不含糊,张口便说要这支云脚珍珠卷须簪!
但著雍亦是“盗亦有道”,这支云脚珍珠卷须簪他不接受掌柜的夫人的馈赠,他执意要自己出银子买下!
且著雍早已有言在先,簪子是买来送给心爱之人的礼物,若是接受了她人馈赠,便也失去了他原本的心意。
掌柜的夫人见他情深义重,心中自是感动不已,回府之后,便急急命人将掌柜召回府中,严令他必须要将这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卖给著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