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秉承了家族的传统,女子无才便是德,读的书也只有《女四书》。说话都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蒋有为的眼睛。
“那就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的,老爷。”
“毅生最近怎么样?”
“回老爷,他跟着师傅在熟读《四书五经》。”
“都什么年代了,还读这些八股文。张管家给少爷寻一个新式学堂。”
静寂无声。寥寥几句的问答,连空气都觉得十分尴尬。
蒋有为顿觉无趣,撩开长袍起身就去别院了。
一盅牛奶燕窝羹换来了是几分钟的相处,她心底明白他是不愿意带她去赴宴的,只是逼不得已。或许就连着场婚姻也是迫于家族压力逼不得已而为之,她就像博古架上的华贵瓷瓶是用来撑场面的。韩砚秋才是他心里喜欢的人,他可以去宠着爱着护着。
她跌坐在红木的圈椅上,椅子冰冷一如她的心底。
毅生费力摇着她的手臂,奶声奶气地说:“娘,我新学了一首古诗背给你听好不好?”
何氏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好,娘最爱听毅生背诗了。”
毅生摇头晃脑的开始背诵:“已拆秋千不奈闲。却随胡蝶到花间。旋寻双叶插云鬓。几摺湘裙烟缕细,一钩罗袜素蟾弯。绿窗红豆忆前欢。”
砚秋正在勾勒腊梅的花蕊,抬头就看见蒋有为脸上有一丝不悦。她心里大概能猜测出出门的事情谈的不顺利。
“你看我这支梅花画的怎么样,我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我来看看。”蒋有为仔细研究了一下抚掌大笑道:“画枝杆讲究用笔、用墨,需要穿插组合。提笔要顺逆顿挫,干净利落;用墨要枯湿浓淡,色彩要有变化;穿插要聚散有致,虚实得当。粗枝用墨较淡,要有墨色变化,细枝用浓墨才显精神。出枝穿插切忌平行用线,要有聚有散,避免出现规则性几何图形平均分割空隙。树干宜老,花朵贵含。你这些画都绽放太盛,必然少了一些韵味!我可说得对?”
“果然是一语中的,小女子受教了。”韩砚秋不自觉得就做了一个昆曲谢礼的动作。有些东西已然浸入到骨子里,不经意间就会自己跑出来。
“都几个月了,身子还是这样曼妙。”
韩砚秋一下子红了脸,埋头作画。
“你怎么不问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我现在身子沉,也容易疲倦。那个场合,你还是让大太太陪你去吧。”
蒋有为看着她俏丽的侧颜,相识之初是被她绝世容颜所倾倒,再加之她在舞台上婉约曼妙的身姿以及软糯的水磨腔声声入耳。一袭水袖丹衣,一曲醉人惊梦。在最撩人的春色里,明眸流转,裙裾飞扬。之后虽然她一再的婉拒,却让他更加倾心。她善解人意,就连对下人都和和气气的。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你的嗓音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什么时候给为夫开腔再唱一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