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国的冬天很冷!
因为地处极北,大抵每年的十月,月轮的天空便开始变得阴沉,刺骨的寒风开始催促月轮的所有生物,该沉睡的去沉睡,该蛰伏的去蛰伏。接踵而来的漫天大雪肆无忌惮地散落着它的爪牙,从弥漫的冰凉到死寂的冰冻中,张扬着不可一世也无法抗拒的自然法则。
“数百年了,月轮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来临了……”
月无忧伫立在皇城的高阁之上,抬头望着远处的那道高耸的山影,任由寒风落了满肩的雪花,兀自低语。
“天障山,这数百年来你埋葬了多少我月轮男儿的枯骨?又吞噬了我月轮多少男儿的热血?终有一天,我月轮的战旗会冲破你这道阴影的!”
让月轮战旗冲破天障山!
这是月轮自从被放逐到极北之地后所有月轮子民的夙愿。为了打破这囚笼,数百年来,千千万万的月轮勇士前仆后继在天障山下化为枯骨,作为当代月轮国主,月无忧亦如无数先贤那般,无悔承担起这个数代月轮人的宏愿,如众多月轮勇士一般,兵不卸甲,枕戈待旦,哪怕是有丁点机会,必当九死不悔踏入天障山!
“父王,月轮的寒潮终究会过去的,等鱼儿长大了,鱼儿就随父王一起踏过天障山,去那边种最美的琉璃树!”
月无忧收回沉落在天障山上的目光,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立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儿,一时间,满眼落尽如海般的宠溺。
“傻孩子,踏过天障山是月轮勇士的事儿,你呀就负责快快乐乐地长大,然后给父王找一个好夫婿,然后再生一窝月轮狼崽子就成了,到时候,父王再带着你们去种最美的琉璃树!”
如果可以,月无忧自然是不会让自己最疼爱宠溺的小女儿将来踏入天障山的!
因为月无忧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要踏入天障山将意味着什么。
那是意味着生与死,血与骨!
即使有一天能踏过天障山,那山后的龙虎之师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月无忧也不敢轻易下达进军的指令。
即使在经历了数百年之久,尽管有了从未停止的筹谋,但月无忧始终觉得,现在还不是放手一搏的时候。
尽管月无忧自己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不知觉间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也快十三岁了,再过几年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父王,鱼儿才不要早早就嫁人,更不要生一窝狼崽子!大祭司说了,鱼儿可是有修炼天赋的,并且还答应鱼儿等鱼儿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就带鱼儿去修炼宗门看看,只要鱼儿能成功,那么鱼儿就有机会学得无上神术,到时候一把帮父王平了那天障山!”
“你这孩子……”
月无忧宠溺地摸了摸鱼儿的头,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声。
数百年来,月轮的勇士为什么会踏不过天障山?这并非是月轮勇士的气血不够,如若不然,天障山脚下也不会有那么多枯骨了!
归根到底,月轮缺少的,是能定鼎局面的强大修士!
月无忧很清楚这让月轮数百年都踏不过去的天障山到底因何而来,月轮国也有能踏过天障山的强大修士,但仅限于月无忧自己和大祭司两人而已,况且,大祭司已经老了,老得快行将就木了,日渐衰败的气血不足以支撑他有过多的折腾,否则,月轮的境地会更加困窘。
修行,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数百年的积累,月轮也只找到了千百个具备基础条件的苗子而已。
而且就算是耗尽了月轮几百年的资源,也堪堪培育出来三四百凝灵境界的修士,大多只有最起码的开尘境,除了那三四百凝灵境修士外,其他的那些人尽管开尘成功,那也仅仅只是比寻常人气血旺盛些,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修士。
至于在凝灵境界之上的化神、大贤、王侯、世尊、生死、天命之境,那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月无忧自己,那也仅仅只是化神中期,最高成就的大祭司也只是化神后期。
中坚的爆发力量不够,定鼎的高端输出又不足,被放逐于极北的月轮只能在黑暗和冰冻中跬步潜行,要想踏过天障山,没有定鼎的大贤,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就目前月轮国的能力而言,大祭司已经是气血衰败,就算是有希望突破最后一步,踏入大贤境,但也不敢孤注一掷去赌,一旦失败,月轮国将没有第二份资源去培养下一个化神后期的修者。
所以,最后的希望也只能倾注到月轮当代国主月无忧身上。
所以,当月无忧听鱼儿说等她十三岁生日过后大祭司要带她去修行宗门之时,他也只能是苦笑。
月轮国被放逐得太久了,修行的资质和资源一直都是月轮最大短板,只有真正出去,跨过天障山,拜入真正的修行宗门,才有机会获取更多的资源。
只有月无忧才知道,大祭司对鱼儿说的话里,有着更深层次的东西:大祭司是相信了鱼儿的修行资质,所以才会在明知自己气血衰败的情况下,依然要将鱼儿带着跨过天障山。
这是大祭司选择的最后一条路!为了他自己,为了鱼儿,也是为了月轮国……
“鱼儿说的对,月轮国的寒潮终究是会过去的!”
月无忧最终还是把一些话藏在了心里,大祭司的选择或许是对的,况且,就算最终大祭司失败了,那么对鱼儿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月轮国的火,终究是要烧上天障山的!
若是真到了那一刻,鱼儿能不必亲眼面对生死别离,那也算为数不多的一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