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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唐朝第一杀手不靠刀子靠嘴皮子

脸绿,面带菜色,那是饿的;脸黄,有病,疑似黄胆肝炎;脸红,要么害羞,要么就是高血压;而唯独唐德宗时国家总理大臣卢杞的脸色却是蓝色的,像美国好莱坞大片《阿凡达》里的精灵一样,泛着幽蓝光芒。在唐朝社会以貌取人的那些人眼里,卢杞长什么样,鬼就是什么样的。要说这位卢大人的长相也太寒颤了,既丑又恶,长得丑拜爹妈所赐,但心地险恶那就纯粹是自己后天所成了。

一生阅人无数的中唐名将郭子仪就非常忌讳卢杞的长相,卢大人登门拜访时,老郭总会提前通知自己那些貌美的侍妾,你们都下去吧,否则你们见了卢大人那副对不起人的长相,难免会取笑,而卢杞这个人面貌丑陋而心地险恶,他一定会记恨于我,有朝一日此人得势,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郭子仪看人的确是看到了骨子里,卢杞就是这样一个表里都始终如一的奸佞小人。要说这位卢大人也是名门之后,他爷爷卢怀慎乃是唐玄宗时著名的廉吏,一贫如洗却正直敢言,而他老爹卢奕也非等闲之辈,是死于国难的忠臣。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可是传统的遗传学到了卢杞这儿,发生变异了,这位卢杞能言善辩,却心胸狭窄,而且睚眦必报,以阴谋奸狠在唐史上留下恶名。

卢杞不能容人,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凡是有碍他执掌权柄的挡道者必置其于死地,他杀人的方式极其巧妙,用嘴而不用刀,杀人不见血,却又阴狠毒辣,让人防不胜防。他干掉的第一个对手是与其同为总理大臣的杨炎,杨炎是唐朝税制改革家,曾作“两税法”,是专家学者型官员,卢杞嫉妒其权高位重,他密告杨炎沿江修建家庙,把皇家王气尽数遮挡,此招之损,损就损在皇帝最怕的就是谁动了他的地气,有碍皇家运数,潜台词就是杨炎此人要密谋造反。果然这一招就要了杨炎的老命,杨炎被诏令贬黜至荒僻的海南,后被护送的太监缢杀而死。

不仅对自己的政敌如此,就是对自己的恩人卢杞该下手时也绝不迟疑,当代名臣颜真卿时为太子太傅,眼见卢杞玩弄权术,遮蔽圣聪,不肯依附于他,卢杞就时时为难处处陷害颜真卿。老颜对卢杞说,你难道忘了当初你父亲卢奕被叛军谋害后,我以舌舔你父亲脸面上的血这件往事了吗?卢杞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起身长拜,而内心却切齿痛恨老颜敢当面顶撞他,抨击他恩将仇报。当时军阀李希烈谋反,卢杞想借李希烈之手除掉颜真卿,就对皇帝说,颜真卿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可派他前往李希烈军中劳军,并说服叛军归顺朝廷。这一招更损,因为卢杞明知李希烈是虎狼之辈,这么做就等于是把颜真卿送入了虎口,依颜真卿之忠,肯定会触怒李希烈,果然不辩忠奸的皇帝下令老颜出使劳军,一代名臣颜真卿终被李希烈所杀。

不废吹灰之力,弹指一挥间搬掉了两位名望远在自己之上的朝廷重臣,卢杞还不满意,他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要是阻挡自己通向权力巅峰的道路,谁就只能面临一个字——死。杨炎被卢杞整死后,德宗任命正直敢言的张镒与卢杞一起为总理大臣(同平章事),卢杞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我栽树你乘凉?好不容易权力出现了真空,要填也是我来填,卢杞又算计上了张镒。德宗时期,军阀割据,经常是按起葫芦起了瓢,军事政变层出不穷,当时朱滔兵变,凤翔成了军事重地,朝廷打算委派大臣驻守,卢杞正担心张镒隆望正甚,皇帝倚重,恨不得马上拔去这个眼中钉,就对德宗玩了一个心眼,他对德宗说,凤翔这个地方的将领都很骄横跋扈,非得宰相威望可以服众,陛下你看我能不能前往镇守?德宗正在犹豫不决,卢杞马上又说,唉,我这个人长得太有特点了,有点对不起观众,三军将士未必肯服?我想陛下肯定会有重臣人选。果然皇帝派遣张镒出任凤翔军政长官,张镒被赶出朝廷后,不久就被杞党所害。

不仅这些有名望的大臣遭卢杞嫉恨,被他软刀子杀人,先后一命归西,即使是那些先前与他同一个战壕共同打击政敌的战友,他也过河拆桥,事后卸磨杀驴。首都长安市市长严郢先前与杨炎不和,两人臭味相投扳倒杨炎后,卢杞又觉得严郢这个人不靠谱,不能誓死效忠自己,于是诬告严郢伪造皇帝诏书,下狱治死。卢杞无所不用其极,阴谋陷害、排挤、打击和报复一切忠义正直大臣,为自己一手遮天创造条件。除掉了其他宰相后,卢杞知道按照惯例,皇帝还会提拔其他大臣为相,他就主动推荐了吏部侍郎关播担任宰相,他给关播的定位是只做不说,做也只能按自己意愿行事,是为自己一手控制的提线木偶。有一次,皇帝德宗召集大臣议事,卢杞口若悬河,侃侃而谈,而关播也忍不住要发表意见,卢杞狠狠的瞪了关播一眼,看见卢杞那不寒而栗的目光,关播噤若寒蝉,赶紧收住话头。事后,卢杞对关播提出了严重警告,你的屁股到底该坐向哪儿呢?正是因为你这个人沉默寡言,我才引见了你,你怎么敢随便就发表意见呢?我既抬举了你,也可以灭了你。关播从此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卢杞还曾经不懂装懂插手军事,信口开河,用他的嘴皮子导演了一场极其严重的流血事件。当时叛军朱泚围攻奉天城,鏖战多日,奉天岌岌可危。唐朝组织了一支援军前往救援,在进军路线上有两种选择,一种兵出漠谷,但地势险要,一旦被伏击则后果不可想象;一种走乾陵,可依靠丛林隐密行军。但卢杞坚持走漠谷,理由是兵出乾陵侵扰先帝陵寝,结果这个愚蠢的理由导致一万多士兵步入了死亡之谷,唐军被叛军伏击后,血流成河,溃不成军,导致救援行动彻底失败。

这个唐朝第一杀手杀人不用刀,依靠口中之舌不断行风作浪,让千疮百孔的唐帝国在德宗时期几乎就已经分崩离析,彻底完玩儿。卢杞最大的危害还在于治理国家时政策的轻率和随意性,臭招迭出。唐德宗时期,藩镇割据,唐帝国风雨飘摇,却又穷兵黩武,军事上开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德宗采用卢杞党羽们的建议,征收间架税和除陌税,这种税的性质相当于今之房产税和商品交易税,间架税是把天下房屋分为上中下三等,按质量和数量交税,上等二千,中等一千,下等五百,并派吏员核查,告密者可得五百;而除陌税,则从原来的一贯旧算二十,加征到五十,此法全国推行后,因与现实脱节,官吏们大肆舞弊,中饱私囊。结果,缴入国库的钱财反倒不及往日的一半,天下怨声载道,沸反盈天,对卢杞恨之入骨。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位遭致天下群情激愤,藩镇大员们纷纷上书弹劾的面丑心恶的家伙恶贯满盈了,政治生涯也到头了,被一脚踢到了澧州(今湖南西北部)任副县长(别驾),在忧惧交加中一命呜呼,消息传来,天下人拍手称快。就是这样一个仅仅动动口,双手就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做为他的主子爷德宗还念念不忘,德宗在与一代名相李泌论及宰相时说,卢杞这个人清廉强介,人家都说他奸邪,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李泌说,人们都明了他的为人而陛下不知,这就是卢杞奸诈狡黠之处,如果陛下早就已经觉察到了,那么又怎么会有“建中之乱”呢?不点名且毫不客气的批评了德宗认人不明,用人不贤的错误。

大奸似忠,大恶似伪,卢杞,这位长相既丑,心地又恶的唐朝第一杀手让我们领教了什么才叫杀人不用刀,什么又叫杀人不见血?玩嘴皮子的杀起人来远比用刀子杀人的其危害性更大,无德无才不打紧,要命的是有才却无德。不过让人诧异的是卢杞的儿子卢元辅后来却既有清行又有名节,为当时世人所推崇,而卢氏四代人中,就只出了卢杞这么一个异数,人的命,难道是天注定?真的是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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