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那儿什么情况？”许灿看着卫城泽，脸上没有一丝神色。
“赵楷、程似锦、曹相跟二班在那边。”
……
大巴车斜趟在高速路中央，地面上分布着一道道灰黑色的划痕，是车辆强行急刹车才会留下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刺激着每一个嗅细胞，然后递级传到每一根嗅神经。
“小朋友！你能听到叔叔说话吗？”程似锦从一堆碎玻璃下找到小男孩。
“似锦叔叔，”季淮哲闪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跟同学相比，他是最淡定的一个，“快救我出去，我还要回家给妈妈做炸酱面。”
程似锦想和他聊聊天让他分散注意力，降低痛感：“我们淮哲最勇敢了，你不怕吗？”
“妈妈说过，如果遇到危险不要惊慌，消防员叔叔一定会救我。”季淮哲憨憨一笑，绝对是整个车祸现场最纯真的笑容了，比此刻的阳光还暖心。
“嗯，淮哲最坚强，”程似锦也微微一笑，用消防钳拨开废铁给季淮哲空出来一个足矣让他钻出来的小洞：“淮哲，你试试能不能钻出来！”
季淮哲用尽全部力气：“还是不行。”
在附近的魏然见到消防员发现了新的伤者，急忙背着药箱跑过来：“小朋友，伤到哪里了吗？”
季淮哲依旧笑着，两只眸子灿若星辰：“刚刚腿很痛，不过我很坚强，我没有哭。”
魏然蹙起眉头：“你是说‘刚刚’痛？那现在呢？”
小朋友傻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奶牙：“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痛了呢。”
魏然知道事情变得比预想中要糟糕很多。他愣了几秒，为稳定伤者的情绪，只从药箱拿出输液管和生理盐水：“胳膊可以活动吗？”
季淮哲点头如捣蒜，十分听话地把一只胳膊抽出来：“叔叔，我不怕打针。”
“嗯，真勇敢，别乱动哦。”魏然的扎针技术在整个医院都是响当当的，快准稳。
扎完针后他把程似锦叫到一旁：“这个什么时候能救出来？”
“腿卡住了，恐怕得从另一面破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魏然点点头，语气沉重：“行，尽快吧，他情况很严重。”
程似锦茫然不解：“他不是说不疼吗，怎么会情况严重？”
“正是因为不疼才反常。”
程似锦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
“我不管！我车里的金链子没了，一定是你们的消防员偷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嘶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是一位面包车车主。易禾听到争吵声立即奔赴过去。
面包车车主见到易禾后情绪更加激动：“你是记者是吧，快给这帮小兔崽子报道出去！我们辛苦工作挣钱给国家缴税，竟然养了这么些个白眼狼！偷我们人民的东西！”
江小鸣笑得尴尬，连连摆手：“我们没有。您刚刚也看到了，我们就是把您从车里救出来了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做。”
“那我好端端的金链子去哪里了？就放在副驾驶上，怎么会平白无故丢了？不是你们偷了谁还有机会偷？”面包车车主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留着一嘴络腮胡，表情狰狞可怖。
易禾相信消防员们，微笑着帮江小鸣说话：“您再找找，他们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江小鸣好像碰上“知音”一般激动：“对对对……您再找找……”
“小鸣，”杨卫光扯着嗓子，“这边缺个人手！”
“哦，好，来了！”江小鸣重新把头盔扣好，“我先走了啊，等等再说。”
“哎……你……！”车主一把拉住了江小鸣，但他却像一条泥鳅似的迅速挣脱束缚。
车主没辙只好再回到车上自己找金链子。
易禾远远地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想从车祸现场逃离，走路姿势很奇怪，一条腿还留着血。已经走出几十米了，大家都忙着救人，无人察觉。
女孩蓬头垢面，虽然瘸着腿，但能感受到她想逃离的急迫心情，强忍着剧痛也要挪动步子离开这个地方。
“喂！你去哪儿！”
易禾试图拦住她却被她用力甩开，“回家。”
“可是你在流血！”
“我不用你管！”女孩十分倔强，继续挪着两条腿。
“可是恐怕你还没有下这段高速公路，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女孩听到“死”这个字明显有些动摇，驻了一下继续走。
“行人不允许上高速，你这是犯法！”
女孩终于停下了，她转过身冲易禾大吼：“大妈！你烦不烦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想救你。”易禾吹了吹头发表示无奈，强行压制怒火，慢慢去靠近女孩。
女孩却退了几步示意让她不要再继续前进：“可你这是在害我！”
“OK，OK，”易禾为了不激怒她停下了脚步，“我就放你这么走了，让你一个人然后死在外面，这才是害你！”
女孩不说话了，易禾继续套近乎：“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她继续缓缓地靠近女孩。
女孩却眼瞟着其他地方，一副不屑理睬的表情：“对，我是平江人。”
“外省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被拐来的。”
易禾再次停下脚步，心头一颤：“什么……？被拐来的？”
“怎么？怕了？今天是我被拐的第67天，我一共辗转了3个地方，跟86个男人上过船（谐音。坚守写作准则，争做爱国家、爱社会的好人民。），呵。”女孩摇着头冷哼了一声，“所以你说……到底是谁更不懂事？”
易禾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女孩所说的一切，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为什么不反抗？”
“反抗？呵呵呵……”女孩笑得很成熟，完全不符合她这段花季岁月应有的模样，“幼不幼稚啊！反抗有用吗？你只会被打得更惨，倒不如顺从一点来得好。”
女孩说这些时脸上的云淡风轻更让易禾感到诧异：“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是他们害我变成这副肮脏的模样，我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生吞活剥！”女孩咬牙切齿，眼神里燃着仇恨的熊熊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