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深夜,黄粱身穿夜行衣,那挂秘银锁子甲修复了七八,被他穿在里面,魏耳安排好一切,今夜动手救人。
所救之人,姓陈名炜,青牛镇人氏,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黄粱脸色有些古怪,不过没有做声。
身旁传来哼哧哼哧,宛如雷打之声,却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之巨,体态痴肥之人,肩扛一只包袱,没跑几步,先是发出粗喘的呼吸声。
黄粱皱眉,这是魏耳派来协助他的人,是个从小没爹妈的孤儿,被卖在魏家为奴,有一把子力气,据说能搏熊罴,只是智力有些底下,常常被欺负,唤作赵柱子。
黄粱没好气道:“我说柱子,你小点声,喘气跟打雷似的,没到白若寺,先给人家察觉了。”
赵柱一把捂住自己嘴巴,没两步憋的腮帮鼓圆了,憨态可掬。
黄粱彻底被打败,他不叫停,此人能活活把自己憋死,只好放慢脚步,示意赵柱可以呼吸。
“呼···”赵柱吐息,黄粱觉得像是刮了一阵风。
赵柱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吞吃起来,不一会儿满嘴油腻,黄粱两眼望天,魏耳派来一个什么人!
七八里距离,二人硬是走了一个半时辰,来到青牛镇郊外,夜幕下一座寺庙轮廓出现在眼前。
白若寺到了。
墙根,黄粱学着布谷鸟叫了三声,不多刻,墙里面同样传来三声布谷叫,黄粱纵身一掠,飞跃上墙头:“上来。”
赵柱蹦跳几下,哭丧着脸:“哥呀,我上不去。”
“那你在这等着。”黄粱跳下墙,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慢慢走过来。
“怎么回事,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月光照下,一抹流光在黑夜中闪过,像是照耀在什么上反射出光来,黄粱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一个身穿甲胄的朝廷武将,向自己走来。
“你是华都?”
“正是。”武将面露不悦之色,“快随我来,巡逻队马上要来了。”
“好。”
黄粱跟随华都而行,穿梭在寺院中,扭头向后看了一眼,果然一队人马,穿着制式兵衣,手持火把巡视。
心中暗暗惊奇。
“因为你耽搁时间,让我暴露的机率增大,回去告诉魏耳,若是再这般行事不靠谱,就不要想着找我了。”武将阴沉着脸说道。
“话一定带到。”黄粱淡淡回应,心中泛起思索,听此人的话,好像不是魏耳属下,倒像是合作之人。
武将引着来到一间破旧屋子,里面躺着一个人,穿着灰质仆人衣服,旁边放着一个饭盒。
“此人是给牢房送饭的仆人,你换上他的衣服,混进牢房,记住要救的人,在最地下牢笼之中。”武将道。
黄粱不再迟疑,快速换上衣服,拎起食盒,武将递过来一个木质牌子:“这是腰牌拿好。”
“嗯。”黄粱接过,随着武将走出,遇到一队巡逻,武将示意黄粱站在身后,不要出声。
巡逻军士瞧见,纷纷拱手模样间非常恭敬,口称:“见过四爷。”
“四爷?无生老母有七大金刚,难不成此人是其中之一?”黄粱猜想。
武将挥了挥手,巡逻队离开,指着前方一片低矮瓦舍,道:“去吧。”
“多谢。”黄粱点头,提着盒子,快步奔去,那里有一队人持刀戒备,穿着白色大褂,个个凶神恶煞。
“什么人?”一个拿着长棍的恶汉,冷冷拦住去路。
“送饭的。”黄粱道。
“腰牌!”恶汉道。
黄粱递送上去。
“怎么迟了半个时辰?”恶汉瞧了几眼,把腰牌仍回去。
“小人吃多了拉肚子。”黄粱嘿嘿一笑,编了一个理由。
“去吧去吧。”恶汉不耐烦挥手。
“是、是···”黄粱松一口气,正准备进去,一声尖锐高喝从里面传来。
“老母到!”
“快快···”恶汉脸色一变,垂首站在一旁,“恭送老母。”
黄粱有某学样弯下腰,许多脚从眼前走过,神秘的无生老母就在身旁,偷偷抬起眼角瞥看,却见四个壮汉,持精着上身,抬着一顶凤撵,一个四十几许的白面妇人盘坐在上,脸颊上绣着一只青色蝎子,看上去好不可怖。
让黄粱心惊的是,无生老母一双眼目,极其漠然,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血肉机器。
凤撵旁边,站立着一个黑衣女子,满脸麻子,实是丑陋。
“咦?”黑衣女子似乎主意到黄粱,发出一声惊疑。
黄粱一惊,连忙低下脑袋。
“老大,怎么了?”无生老母道。
黑衣女子正待说话,一个武将迎面走来,大声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哦,是老四。”无生老母开口:“还不是为了无生剑决,姓陈的嘴硬,死也不吐露,真是伤脑筋。”
“你来做什么?”黑衣女子嗡声喝道。
“大姐也在。”武将呵呵一笑:“小弟来巡夜。”
“各自忙去吧,我累了。”无生老母挥袖。
“恭送师傅。”武将侧让开。
凤撵渐渐远去。
黄粱发现自己手心渗满汗,感激看了一眼武将,走了进去。
所谓的监牢,是由住房改造而来,里面竟关押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和尚,皆是骨瘦淋漓,看来是被关押许久之故。
走过两排监房,出现一个洞口,斜刺里延伸向下,黑黝黝的不知通往哪里,有两个拿着明晃晃大刀的白大褂汉子守在门口。
“我来送饭。”
“快去快回。”守卫冷冷挥手。
黄粱垂着脑袋,快步迈入,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道路曲曲弯弯,尽头之处,乃是一面石壁,四条铁链从石壁垂落下,牢牢禁锢着一个人四肢。
“陈炜?”黄粱左右瞧看一下发现没人,试着叫唤一声。
那人抬起头,可是披头散发,一脸血迹,难道看清,只是黑暗中,一双眼眸显得很明亮。
“来者何人?”声音透着一股虚弱。
“魏耳派我来救你。”
“魏耳?”那人眼中出现一丝波动。
黄粱不再怀疑,几步赶过去,才看到那人胸膛,被一对锋利钩子穿了琵琶骨,身上鞭痕累累,极其凄惨。
黄粱扒开他头发,仔细凝看,立马心头泛酸,叫道:“表哥,真的是你!”
说起来他上次见到表哥已是十年之前,那时候尚且是个八岁孩童,但大概外貌轮廓是记得的,是他表哥没错。
“你是?”陈炜凝视着来人,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草集镇,黄家,我,你的表弟,黄粱!”黄粱激动说道。
陈炜终是看清,眼神骤然一震,道:“百里金沙渡佛光,神道之巅见珈蓝。”
“什么乱七八糟?”黄粱一头雾水,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念诗。
陈炜却是咧嘴一笑:“我可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