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湖岸,青山绿水旁。
有一孩童在树荫下生火。他有模有样的用石头垒成了一个灶台,然后找了若干枯木支架在上面,将易燃的杂草塞在中央。从胸口摸出一个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点着火。很显然这孩童不知道火要空心的道理,被他塞的牢牢实实的杂草好半天也只冒出阵阵黑烟,熏得他咳嗽不止。孩童脸颊胀得通红,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仍旧固执地点着火,时不时用嘴“呼”着。
“哗——”河水忽然荡开,从水中跳出一个似鹿似马的动物,只见它全身披着像龙鳞一般凌厉的黑色皮甲,气势磅礴一跃而起,直接跨到岸上,浑身竟没有一丝水珠。随后来到孩童身边,从嘴里吐出6,7条还活蹦乱跳的鱼儿。
孩童与它相识,关系不浅。见到它带来的鱼儿个个肥大,自己却连生火这么个活路都没办好,一时间急得加快手上的动作,连忙又扇风又吹风。
“嘶,嘶,”那似马的动物像是知道孩童的窘迫,竟嘲笑起来。
“马儿,不许笑,你这只大马儿,”孩童听见嘲笑更加着急了:“等我哥哥来了收拾你!不给你烤鱼吃了!”
“火儿你帮下他嘛,他还小。”话音刚落,一身墨色男子从远方而来,看似清庭信步,晃眼就到了近前。
名叫离火的“马儿”甩了甩头,对着孩童做好的灶台轻轻一喷口,瞬时杂草就被一大团火包围,不久就充分燃烧起来。
要是普通人见了定是以为见到了怪物,可是男子和孩童却一脸若无其事,好像是很平常发生的一件事。
孩童被抢了功劳,一脸不乐意:“大马儿,就会喷火,就会喷火,改天叫哥哥把你卖到上次打尖儿的店,让你天天去给厨房生火,那老汉可是稀罕你的很!”
童言无忌,男子笑笑。靠近孩童盘身坐下,将离火叼上来的鱼穿进随手从树上折下的木支上,两指并拢一比划,鱼身破开无数个精细的口子,与孩童人手一支,两人一兽围着这个小灶台烤起鱼来。
一边烤着雨,男子一边说到:“瞒儿,你要自己去修行了。哥哥只能带你到这里了。适才我探查巴蛇动静的时候已经感知到他们离我们不远。除掉这条大蛇后我就要和他们回去了。本来我是要送你到达灵山的,十巫轻易也不下山,我只有用承诺过的东西作为礼物让他们过来接你。千里虫我已经放出去了,这下是我们风家欠灵山的一个大人情了。”
孩童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提前了这么久。哥哥本来说要等到他年及弱冠,亲身送他去往灵山再回去的。孩童双眼死死盯着冒烟的烤鱼,有银光在眼眶中流转。
好半天,孩童才轻轻的问“哥哥,能不能不要去?”
原本和谐的画面,忽然就变得感伤起来。
“不行啊,”男子缓缓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带着你漂泊了十年,你也长大了,哦不,还是个孩子!”
孩童不认可这个观点,但是没有打断哥哥的话。
“现在和你分开确实早了点,但是那边情况可能恶化的比较快,等不了了。这一次,火正带来了白虎。那是帝皇和我约定的记号。不到十万火急,四大神兽是不会离开古都的。”
听着二人说话的离火耳朵一挺,随即继续趴在地上看着已经开始冒香气的鱼。
“前面那几批人都是帝皇做做样子派来找我回去的。这次不一样了。那个老头子经历了那件事后退隐多年,他也来了,想必是接了帝皇密令,毕竟他还是我们这一脉的人。”
“爹爹娘亲为什么要你回去,虽然我还没见过他们。”
原来这对兄弟俩竟是帝皇后主风伏羲女娲之子!男子更是十年前射落九个太阳的大羿!
“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带你出来,又为什么要我回去。这两个问题。”男子顿了一下,“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已经长大了!”孩童终于转过头,一脸希冀望着男子:“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回去?”
男子否定的很快,很坚决。
孩童默然,自小就是哥哥带大,对于哥哥的话他从来不敢也不愿意反抗。
男子又道:“好好学本事,大荒要变天了。”边说边帮着孩童翻转着烤鱼。“记住,自己去领悟,领悟到有一天,你可以对外说出你的名字之时!那个时候,就是我们一家再见之时。”男子强调到:“在此之前,还有你的身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孩童被唤作瞒儿,那只是他的乳名。他在心里默念了自己的名字。这是自他有意识以来,哥哥反复强调的事情。自己的名字含义如何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对外说出,对谁都不行,自语都不能发出自己名字的声音,否则,他会死,虽然孩童连死是什么也不知道,但听哥哥的口气那是一件十分可怕痛苦的事情。除非到了他哥哥说的那一天。他自己以及他哥哥,都不知道这一天要多久才会到来,但他们都希望这一天能够早日来临。
“我希望我能看到大荒之人都知道你瞒儿之名的时候。我更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在一起生活。”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其中暗藏了此去的凶险。当然,这是年方十岁的孩童理解不到的。
两人一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只有木支上的鱼吱吱作响,嫩白的鱼肉透出鱼鳞,翻转过来,已经变的泛黄。
离火忽然站了起来,温顺的目光一下变的凶戾,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耳边传来瑟瑟的风声,空气中充满了腥臭味。
孩童放下手中的木枝,警惕的望着四周。
“这鱼,是吃不成了。我还没撒上盐巴呢!”男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