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平山的一声巨响,响透每个人心。两人的消散,却没从每个人的心里抹去。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局。
从事发开始,沈稚,就一直坐在车上。没有下车,没有动静,一言不发。没去阻拦,没去火上浇油。
像是在看一场戏,就像是最初那场,蓝岚和他生离死别的戏。
车祸,又是死于车祸。
但却是两人共赴天涯,尸骨无存,剧情不会再有反转。
如同他所说这就是报应,一模一样的报应。亦如同萧瑾溪所说,他最大的报应已经来过了,失去了花星火,就是他最痛的报应。
沈稚没觉得多愉悦,也没觉得多难过。
就好像真的,就是在看一场戏,刚才的车祸里,没有生死,没有消亡。
沈稚点上了一根烟,是蓝岚最爱的女士香烟。会在这袅袅的香烟里,随着手里的香烟熄火,沈稚也随之晕倒在车中。
欧阳淇,在还没发出巨响前,就已经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愧疚的泪水也一直滴落。
他有愧于心,无法抬头望青天,亦无任何颜面再面对他们。
“萧槿溪,我答应你之事,我终究没有做到。如有下一世,希望我们,不再是兄弟。”
因病,萧槿溪在生前,就已经立下了遗嘱。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由花星火继承。并且已经在公司和社团都安排好了,将来会有专人替花星火打理。
护她,一生一世,都可十里桃花。
只是,他从未没想过,花星火也会随着他而离去。
所以现况,萧槿溪一手建立起的社团,一时群龙无首。却没军心大乱,反而更团结一致。他们原本剩下来的使命,就是要替萧爷,保护好大嫂一生。
但现在花星火也不在了,那他们便剩下了最后一个事了,替萧爷完成他生前没完成的事,替大嫂报仇。
这事,最为首当其冲的人,就是宁仔。
萧爷,萧槿溪,对于他来说,就是再生父母。
虽然,萧槿溪不是一个不爱多说的人,但宁仔知道,萧槿溪从未把他当过外人。
因萧槿溪早已变得今时不同往日,那怕他现在人不在了,冷遇也不敢小看萧槿溪剩下的实力。
去那出出入入们,都带着一群庞大人数的保镖们,的确让宁仔等众人,也不好下手,免伤无辜。当宁仔终等到,冷遇有个私人聚会,不方便带很多保镖时。
宁仔就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在打探好聚会的必经之路上,会路过一个健身房时,所有人都在这天埋伏就绪。却没想到,冷遇却失了约,没去聚会。而是车速速度扭转,转回了市区里。
因健身房是个藏身的好地点,大部分人马都在健身房里埋伏。而宁仔与少数人是开车,远距离跟在冷遇车后。
事出有变,触不及防。
宁仔不知冷遇意欲何为,吩咐健身房的人继续潜伏。
而宁仔与剩下的小部队继续跟上冷遇,冷遇终在自己的苏氏酒店门前下了车。因根据调查显示,冷遇的司机是训练有序的,宁仔一众人没敢跟太紧。
等冷遇消失在酒店里时,宁仔也只能分散人马的去找。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不容错过,哪怕是拼上所有人的生命。
也不知是缘分,还是上天注定。
单枪匹马的宁仔,终在五楼的ktv包房里,找到了独自一人在那坐着的冷遇。
冷遇,不怒不笑,像是很有耐心的,在那等待一位极其重要的人。
抓到如此良机宁仔,心中大喜,正想开门动手时,却被偶然路过的ktv的包房服务人员撞了个正着拿着枪的自己。
正当宁仔考虑,要伤及无辜,成就大事,还是以退为进,再寻良机时。
而包房服务员却是如无其事的,直径向自己走过,手指并意有所指似的,指了指监视器的死角位置。
段书坤向宁仔暗示监视器的漏洞,在他身后的右侧,有一条服务员才会熟知的隐藏楼梯。宁仔在得手后,可以在那全身而退。
宁仔向段书坤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然于心。
他毫不犹豫地冲进冷遇的包房直接开枪时,看起来只是普通商人的冷遇,也是经过生死训练的。他回身侧身一个侧越,躲过了宁仔的开枪。
宁仔连续补回的几枪,冷遇都接连躲过,躲至屏风后。但手臂还是硬接了两枪,却与生命无忧。
因冷遇熟悉房间的布局,在他找到机会拔枪后,知道宁仔身手不凡。子弹没往宁仔手上招呼,而是一个假动作,假意目标为宁仔。
宁仔也想侧身躲过这一击,却没想到冷遇想射击的不是他,而是他头顶的巨大灯饰。冷遇预判冷仔的走位与射击位置,灯饰刚好压在宁仔身上。
姜还是老的辣。
宁仔被玻璃的巨大灯饰砸的鲜血淋漓,但还是迅速的站了起来。身上又被冷遇射中两枪,不是致命的位置后,躲在ktv门外,但手上的枪却没停下来。
用身体作为代价,换来先保住自己生命,只为了还有机会能杀他。本就想着和冷遇同归于尽的宁仔,想继续补枪时,手中的枪已被冷遇射下。宁仔的手被打穿,算是废了。
一场硝烟的战争,终分了胜负。
冷遇此时,像个如无其事的人一样,从屏风后缓缓走出。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冷遇敬宁仔也是一条汉子。
能为萧槿溪牺牲至此,也算是有情有义,本想给他一个痛快。却被身后,接连的两声枪声打破了思绪。
在钟妮奕进来后,看到冷遇向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宁仔开枪时,毫无不犹豫的举起枪向冷遇射击。身侧却被一人从远处,远程狙击,射中手中的手枪,却没伤及她本人。
她手中的枪掉了,弹道歪了,子弹射在了天花板。
冷遇看到扑倒在地的钟妮奕,冷笑。
真是,日常贪生怕死的人见得多了,这么着急接连送死的人,却是第一次。
“钟妮奕?你是不是有病?你疯了是不是?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在社团里呆着吗?”
宁仔看到倒地的钟妮奕,从进门以来,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慌之色。哪怕,刚才他与生死就在一瞬间,他也未曾恐惧过。
钟妮奕虽没有中枪,无性命之忧,但她如今在这,也难逃一劫。
冷遇是冷血的,反派通常都是废话多而死的。还没给宁仔听到钟妮奕的回答,他就又向宁仔补了一枪。
听他们的情情爱爱,简直烦死了,他为什么要给这些人最后说遗言的机会。
这一枪,他没有看宁仔开枪,毕竟他也是人,也不爱看人在死前,死不瞑目的模样。但他却没有如期的,能让宁仔永远闭嘴,而是听到了宁仔更激烈的怒吼声。
“钟妮奕!!!”
冷遇向宁仔望去,不屑地冷哼,又是爱到生死不要命的戏码。
钟妮奕扑向前,替宁仔挡住了一枪,这一枪射在了钟妮奕心脏附近。
宁仔正不顾一切,浑身浴血地挣扎爬了起来,抱住了岌岌可危的钟妮奕时。
冷心冷肺冷遇,根本不会给两个人有任何的遗言可说。正想抬手给宁仔补枪,两个人反正都得死。
谁先死,谁后死,反正,都得死。
“冷遇。”唯有她的声音,能制止住冷遇。
苏霓从门后进来,对冷遇摇了摇头。
钟妮奕哆哆嗦嗦地伸手,抚上了宁仔的脸。
“哪怕,我不爱你,但也不舍得你死。”
宁仔覆上了钟妮奕的手,紧紧地握着,眼泪全滴落在钟妮奕的眼眉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做朋友,不要谈爱吗。你这么做,我们还怎么做朋友?”
钟妮奕扯唇笑了笑,感到自己的力气正在一步一步地逝去。
“是啊,是朋友。但谁说做朋友就不能为对方两肋插刀呢?”
宁仔已泣不成声,感受喉咙正在被火烧一样,声音沙哑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钟妮奕闭上眼前,用完所有的力气,记住了这个少年最后一眼。
“别以为最后,我会说出什么肉麻兮兮的话。别以为,我会说,我爱你。”
“所以,宁霭生,我恨你。”
钟妮奕,永远闭上了双眸。
我恨你。
直到最后,他们也无一人与对方说过爱。
没关系,我也恨你。
我恨你,什么要爱我。
宁仔已经停止了哭泣,时间彷佛停止了在此刻。
死亡,不可怕。
可怕的死,被留下来等宣判的那一个。
宁仔抱着钟妮奕的尸体,安静地等待着冷遇给自己的最后判决。
苏霓也黯然落泪,转过身,她好像,也在钟妮奕身上,看到了夏利箜。那个天真无邪,却又傻的可爱的夏利箜。
而冷遇却没着急的打出手上的这一枪了。因为此时,宁仔不死在自己手上,也是弥留之际了。
“知不知道?张总是为何而死?”
冷遇冷笑,玩兴大发的玩弄着自己手上的手枪。
苏霓错愕,一脸吃惊地转头望着冷遇。
他想干嘛?
宁仔猛地睁开眼,目光死死地盯着冷遇,而后,顿然醒悟地仰天大笑。
“大名鼎鼎,弹无虚发。只要狙击,都能一枪爆头的sky!原来就是你啊!”
原来,他们查了又查,查了许久。
都没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的sky,原来,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苏霓。
竟是冷遇的妻子,苏霓。
“原来,萧爷当年在树里那桩血淋淋的惨案,就是你做的!你到底和萧爷何愁何怨?到最后了?也要把他往死里逼?”
冷遇皮笑肉不笑地,忍了忍手中的枪,他不想在苏霓面前杀人。
“垃圾,没资格听我解释。我不过,要你死都死不瞑目而已。”
苏霓双目紧闭,死死地抿着嘴唇,最后,负气离去。
面如死灰,知道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的宁仔,不想死在冷遇这么肮脏的人手里。
最后,捡起地上破碎的灯饰,自刎而去,倒在了钟妮奕的身上。
冷遇面露不屑地拿手帕擦了擦手,用完的手帕丢在了宁仔身上。
“也好,别脏了我的手。毕竟,是别人衷心的一条狗。”
为爱而死的戏码,真是无趣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