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曼飞快垂下眼眸，掩去了清眸中那一瞬而起的涟漪，五指紧紧按在照吾剑上。
事实上。
她醒来后，从不敢问关于盖聂的事。
两日前，玄光在紫云斋无意中提到不久前的巨鹿之战，知道盖聂与天明如今都平安无事，她也只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仔细想过，盖聂当初执意送她回秦宫，大概也是怕她落入九华山。忘川县府的事情，是他们谁都无法预见的阴谋。
她无法责怪盖聂送她回秦宫的这一决定。
但是，当初忘川郊外客栈，盖聂说要与她‘各别西东，各自为安’的那些话，却是笃定真实的。
那些话，至今仍在刺痛灼烫她的心。
可是，就像当初他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的事与物，如今五年过去，盖聂已经在追寻理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此刻，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还在原地吧！
他们之间的相遇相识，发生过的事，以及经历过的所有喜怒悲欢，都已经浓缩成了一个很遥远的词——过去。
从前竭尽全力都没有结果的事，如今认清现实，她又怎会再紧抓着他苦苦纠缠。
强人所难的事情，实在无趣又不自重！
自混沌黑暗中醒来的那一刻，她便决定将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往，尽数沉入深渊，封以极寒之冰，不再触碰。
片刻后。
纭曼平复心绪，收起慌乱，抬眸坦然望向北冥大师，语气和神色都平静似止水，“师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盖聂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见她如此平静模样，北冥大师满眼都是惊诧之色，雪白的眉梢都隐隐抖动了一下，一时竟有些语噎，“小丫头，你……”
“师尊，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盖聂的人了。”
纭曼轻声打断北冥大师的话，淡一句，“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语落。
她平静转身，面朝供台，将照吾剑呈放在供台边，伸手便拿起三炷沉香点燃，对着眼前画像恭敬的拜了下去。
做完礼数，她才又转眸，轻道，“师尊，你再给我讲讲关于我体内功力的事吧！”
纭曼虽极力表现出淡然自若的样子，可北冥大师何等智慧，怎会看不透她那伪装表象下仍旧悸动不安的心。
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见盖聂，自然是气恼他亲手将纭曼推入了危险之中。但盖聂这些年四处奔波寻找纭曼，他也看在眼里。
如今纭曼醒来，如果两人仍心意相通，他并不会反对她与盖聂在一起。
可眼下看纭曼的反应，他也只能在心里重重一声叹息。
此事，暂时不提也罢。
小丫头虽然拥有了夏儿的全部功力，但如何领悟运用，的确还需要他从旁指点。
沉吟许久，北冥大师才向纭曼微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示意她跟上自己的脚步。
纭曼望着北冥大师的背影，心道，还好他没在追问下去，她也终于可以保留最后一丝自尊。
最后望了一眼供台后的画中人，她伸手拿起供台边的照吾剑，这才抬脚快步跟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