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
悲伤过度的蔡颐,正躺在床上,由尹元礼陪着聊天,李谷雨去而复返后,也没惊动二人,而是由蔡夫人陪同着,再度进入了凶案现场,让白岩现场交代细节,并且找到了被白岩藏起来的证据…
两块已经爬满了死蚂蚁的,丢弃在花丛中的茯苓饼,这是夜里捺儿在处理脏衣服时,顺手丢弃在花园中的,经过了仵作马麻子的检验后,这两块茯苓饼中,确实含有大剂量,足以毒杀生人的砒霜!
这说明白岩并没有撒谎。
也给案子,增加了更多的变化和疑问。
首先,下毒的人是谁?
这个李谷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请假还乡的厨子!
这一点从府中的另一个厨子口中,得到了验证,因为蔡府中的糕点,一直都是由那个所谓的“陈师傅”制作的。
其次,“陈师傅”下毒的目标是谁?
理论上来说,蔡府中的任何人,都可能成为目标!
蔡颐夫妇,两方小妾,甚至于包括另一个厨师,还有府中其他的下人!
因为蔡府当中的任何人,都有吃糕点的可能性!
不过在通过对蔡府下人的审讯中…
主要是了解一些关于“陈师傅”的情况。
李谷雨得知,“陈师傅”此人人缘极好,为人老实厚道,在府中工作多年,从未和任何人急过眼,红过脸,不管是府中的上上下下,对“陈师傅”的感官都不错,这么多年来别说是结仇了,连小摩擦都未曾有过!
这也就排除了“陈师傅”,结怨害人,报复社会的可能!
而通过对厨房当中,所剩余的糕点进行取证发现,其他的糕点全部正常,再根据白岩的证词,李谷雨可以做出一些简单的推断,那就是只有茯苓饼被下毒了,而且只有最上面的几块茯苓饼被下毒了!
这就足以极大程度的缩小范围了…
因为制作茯苓饼的材料,在此时比较珍贵,需要云茯苓片,果仁,蜂蜜等,所以这种糕点比较名贵,府中制作出来的也不多,下人们自然也就不敢随便偷吃,因为数量少容易被发现啊!
这就将范围,缩小到了府中的几个主子身上。
也就是蔡颐,蔡夫人,安容和白莲…
而这四个人当中,蔡颐和白岩口味相似,不喜茯苓饼的味道,而蔡夫人的饮食习惯,则是少食甜食,而且有睡前不食的习惯,这样一来就进一步排除了蔡颐夫妇,剩下了安容和白莲!
虽然目前中招的是白莲…
但李谷雨却判断,“陈师傅”的目标,应该就是安容了!
判断的理由也很简单,首先安容体虚染病,多食茯苓饼有滋补之效,其次安容少食正餐,是以对甜点小食等的需求较大,可以说府中的大部分糕点,本来就是蔡颐让人,特意为安容准备的。
而且安容服用的药物中本就有砒霜成分,就算是中毒身亡,大家的第一反应,也该是安容用药过量,是以砒霜中毒而死,而不该是怀疑有人下毒,这对凶手来说简直是现成的掩护!
可以减少事发的可能,更好的隐藏自身的罪行!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李谷雨看来,“陈师傅”没有毒杀白莲的动机,他和白莲之间没有仇怨,也没有任何利益纠缠,白莲又自幼孤苦无依,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完全不值得别人故意害她!
可反观安容…
说实话,李谷雨还真看不透她!
这个女人看似光风霁月,实则暗藏机锋,看似纯真无害,实则长袖善舞,李谷雨虽然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也未曾对她有过什么了解,但阅人无数的李谷雨知道,这个安容绝对不简单!
不过倒是也不能完全排除,白莲是目标的可能性,只是说安容作为目标的可能,要更大一些而已,毕竟白莲被毒杀这个案子,在白岩如实交代,水落石出之后再回头看,确实有那么一点…
戏剧性!
并不算复杂,却具备巧合性!
而且还是多重巧合性。
从白岩盗画开始,到蔡颐夫妇诘问,到白莲被怜香拒之门外,再到白岩回蔡府安慰白莲,并且到厨房拿了糕点…
这里面哪个环节不对,结果都会截然不同!
这也是李谷雨推断,“陈师傅”的目标是安容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明显安容吃糕点中毒的几率,都要比白莲要大。
当然,推断并不能作为事实依据!
得有证据佐证才行!
而最直接的证据,当然就是“陈师傅”本人了!
李谷雨在跟蔡夫人,问清楚了“陈师傅”的信息后,便决定回到衙署后,请尹元礼书写公文,请求“陈师傅”“家乡”当地的行政系统进行调查,因为“陈师傅”的“家乡”并不在桃县辖区。
其实不仅仅是“陈师傅”,蔡府从上到下,也没几个桃县本地人,大都是蔡颐的家仆,随着蔡颐搬到这里来的。
此时交通不便,信息不通…
想要“跨省”办案,难度极大!
流程上一般都是,由案发地的主官书写公文,在公文中说明了情况后,这案子便相当于移交给了彼处的衙门。
也可以理解为协同办案。
这在此时,算是比较科学的处理办法了。
但李谷雨对此,并不报太大的希望。
因为他觉得“陈师傅”留下的个人信息,未必就是正确的…
正确和不正确也有两种说法!
如果信息是真的,那说明“陈师傅”下毒,可能是临时起意,这只是一桩简单的下毒案,而并不牵扯到其他的东西,可如果信息是假的,那问题明显就严重多了,那就说明“陈师傅”早有预谋!
他是故意以“陈师傅”的身份,潜伏在蔡府的!
那这案子就更加复杂了…
“如果信息是真的,他为何要下毒害人,为钱,为色,为恩,为冤?如果信息是假的,那他潜伏的目的是什么,安容的身份是否也有隐藏?蔡师夫妇知道吗?”李谷雨搓着眉心,心乱如麻。
这案子,还真挺扑朔迷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