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顿了顿又道:“在这个故事中,我已经给了灵溪最好的结局,能让他死在心上人的坟前,便是他最好的归所了。”
南笙似是铁了心要和说书先生理论上一番,“谁说男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男子除了身子孱弱些,其他与女子并无不同啊。”
南笙的这一番言论在楼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这男子的话实在是太过张狂,但谁都知道这男子是夜王的人,众人只敢腹诽,在表面上只能附和道:
“南笙公子如此好见地,倒是让我等刮目相看!”
“这不过就是一个说书人胡编乱邹的故事,南笙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南笙听着她们谄媚的话,冷哼了一声,他不是傻子,这些人明面上是帮着他说话,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们捧得不过就是这个“夜王夫”的身份罢了。
于是他气鼓鼓地没再说话。
倒是凤怀瑾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先生以后还是多说些奇闻轶事,妖魔鬼怪吧。”
随后便牵着南笙的手离开了天下第一楼。
她一离去,众人立马松了口气,随即回过神来道:
“刚刚夜王的意思,是在维护她这未过门的夫郎吧!”
“没错啊,这绝对就是维护了,想不到这冷清至极的夜王也会有这么一天!”
“确实令人想象不到,不过这南笙公子也没瞧出有哪里好啊,除了特别泼蛮以外...”
“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谈话间,坐在角落的人默默攥紧了手。
南笙,他叫南笙,不是云梦,是南笙,他如今已是夜王的未来王夫。
原来那日是他啊。
“夏兄,你这是怎么了,紧皱着眉头的模样,是今日的饭菜不可口吗?”
夏荆瑾听到身旁人的话语,立马收回思绪,恢复了以往神情,“并非如此,天下第一楼的菜肴深得我心,只是…”
与夏荆瑾一同吃饭的同僚顺着她目光看去,正是刚刚凤怀瑾和南笙所在的戏台子,这会儿说书先生正在整理台面,准备下场。
“难道夏兄也爱听说戏,那你可算是来着了,这天下第一楼除了菜肴上佳外,就是这说书先生了。这不,我听闻夜王殿下也时常陪同夫郎一起来听戏。”
夏荆瑾问道:“夜王的夫郎…是哪家的公子?”
她自从听到他的姓名后,她就有了猜测,南笙…这凤城中可没几个南姓的。
“没想到夏兄竟有一日也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还以为你只爱文墨呢!”同僚接着道:“要说着夜王的夫郎啊,是南府家的公子,也不知是用什么迷住了夜王,为了他,夜王可是拒绝了江南四才子之一的慕容晓。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只是现如今南府也落败了,身后无依靠,也不知道能仗着夜王的宠爱撑到几时。”
果然,如她所想,他真的是南府的公子。
但为什么在他们相识的时候,未曾听他说起过呢,若说他真的是南府的公子,那她当年定然能说服自己的母亲,迎娶他啊。
只可惜造化弄人。
再相见,她已有了夫郎,而他也即将成为别人的夫。
……
席九眉头挑了挑,终于在对面人第三次落错子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你今天不在状态啊。”
明明是在和她下棋,但心思却不在这里,不然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子往死路上填。
“啊?有吗?”凤怀瑾瞧了瞧棋盘,嘴角一抽,原来自己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说吧,你自打有了南笙后,都许久没有来我这里了,今儿突然造访,想来应该不是心血来潮吧。”席九顿了顿,“该不会是…你和他吵架了吧?”
这种可能性很大,除了南笙,还有谁能让凤怀瑾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
凤怀瑾的沉默不语,像是证实了席九的猜测。
席九大惊:“南笙是奇人啊,他居然敢和你吵架?我的天,他也太敢了吧!”
她们二人相识多年,她军中的士兵也是出了名的吃的了苦,但她们都在背后称凤怀瑾为“冷面阎王”,可想而知,她的手段。
这样的人,居然还有男子敢和她吵架,而且似乎凤怀瑾还拿他没有办法?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席九当即捂住了她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她怎么忘记了,夜王护犊子!
果不其然后背一凉,不用抬头就知道,凤怀瑾用她那双淡薄的眼睛盯着她。
“他也没和我吵,只是最近我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席九追问道。
回应她的,是棋子丢入棋盘的声音。
凤怀瑾撩袍起身,她们下棋的地方正好是在庭院间,旁边正好是一片小池塘,随手拿起喂鱼的饲料,捏了一把撒进水中,“他最近有些躲着我。”
将军府池塘中鱼岂会是凡物,都是稀少的鱼类物种,几尾鱼脊上都泛着金粉色的光芒。
“那...最近你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吗?”席九跟着起身。
凤怀瑾又捏了把鱼粮撒入,席九在一旁心痛啊,这些鱼一早已经喂过了,现在这么喂,估计得撑死了!可是...她现在又不敢多说什么,万一凤怀瑾又说要和她比试可怎么办?她身上的伤才刚好,惹不起惹不起,只好委屈这些鱼了。
“不过就是些寻常事。”末了突然想起那日在天下第一楼的争论。
席九听完那日发生的事情后,表情十分精彩,“南笙真这么说?”
这胆量和气魄,要是位女子,她一定要好好与她结识一番!
“是啊,怎么,有问题吗?”
凤怀瑾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思想自然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开明,在她的概念里,男女本就是平等的,所以在听到南笙的那番话也没觉得有什么。
席九:……她该说有还是没有,当事人都这么淡然,她这个旁观者还是别找事算了,反正又不是她的夫郎。
“噢,对了,让你帮我找的制面具的师傅,找的怎么样了。”
凤怀瑾本就没从席九那里得到个有效的答案,但凡席九有点能耐,也不至于孤家寡人到现在。
估计席九要是知道她是这么想她的,估计得跳起来反驳,谁说没人看上他的,琉璃不就是一个吗!
说到面具师,席九可算是聊到她擅长的地方了,“那自然是给你安排的妥当,我和她可算是故交,常人去找她可是要排上一整年的队,我一出马,她立马就帮我安排上了!全然符合你说的所有要求,肯定让你满意!我和你说啊,我这故交她…”
凤怀瑾暗自向旁边挪了一步,原来是席九讲话激动时靠近了她一些。
席九好歹是个将军,还是能察觉到她那不着轻微的举动,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打算好好自夸的话通通都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怎么想到要做副面具?”
凤怀瑾道:“笙儿觉得我这张脸太勾人,建议我带副面具。”
“……”
“……”
!!!
席九差点手一抖,把从凤怀瑾手里接过来的鱼粮全数倒进池塘中。
南笙建议她带副面具,她就照办了?
宠夫也不是这么宠的吧!
还有这一脸清冷无波,嘴里却说着腻人情话是怎么回事!
这有了喜欢的人前后差别这么大的嘛!
席九憋了半天,只感慨出了一句:“你未来的夫郎可真是特别。”
凤怀瑾向来对夸赞南笙的话都是照单全收,满意地冲席九点点头,“我的笙儿,向来与众不同。”
“……”您要不上别处撒狗粮吧。
在将军府用完了午膳后,凤怀瑾同席九信步走在庭院中,正色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她的影卫传来消息说,寒魄花在过几日便要盛开,各方的势力已经聚集在山壁底下,事关南笙,她必须亲自去一趟。
“明日我要出京一趟,大约五六日后回来,你替我多照看下府中的情况。”
她虽然加派了影楼的人手,但只要自己不在南笙身边,她总有些不放心,多一个人照看也是好的。
席九蹙眉,“你这是要去哪儿?”
突然就要出京,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寒域。”
这二字一出,席九大惊。
“好端端地去那儿做什么!那里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寒域可是出了名的凶险之地,那里常年寒气笼罩,山路险峻,距离山顶越近,寒气越盛,若是内力不强者,还未到山顶就会被冻成冰冻人。
多少不自量力的英杰试图登顶,但最终都是尸骨未还。
凤怀瑾随同席九一块儿长大,二人之情胜似姐妹,但这件事情她觉得还是不告诉的为好,万一真出事…
“我只是去寒域山脚下的村庄罢了。”
听到不是去寒域的山顶,席九的语气立马就舒缓了,“去那种穷破的山庄做什么?”
“自然是有我的安排,你替我照看好南笙父子,要是有差池。”凤怀瑾扬了扬拳头,没往下说,威胁达到就够了。
“……知道了。”堂堂一个少将军,混成她这样,也真是惨。
“不过你记得别去山顶啊!”
临了,席九还不忘叮嘱一番。
“知道了。”随口答应。
她这次要去的可不只是山顶这么简单,她要去探的地方可是比山顶还要危险百倍的寒域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