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冒雨又背着林敏,速度慢了下来,走了一天才把泰山派的锦衣剑客甩掉。入夜后,大雨终于停了,三人来到一座庙宇。这庙不大,看来香火不旺,月牙门脱了一根栓子,半耷拉靠在另一扇门边。
林敏被祁战背在肩上,一直处于昏睡中,淋了鱼还发起了高烧。林小鱼眼看夜里起风了,便对祁战道:“还是进去借宿吧,敏儿的额头很烫。”
祁战点点头。
两人走进那扇月牙门,林小鱼敲了两下道:“有人吗?”那扇半耷拉着的门突然吱的一声倒在地上。两人面面相觑,这门质量也太差了吧,一敲就倒?
“谁呀,半夜三更来敲庙门。”一个和尚身着僧袍快步跑来,见到三人后,嘟嘟囔囔地嚷起来。
林小鱼见这个和尚也不过和自己年龄相仿,面相俊秀,尚算和善,便道:“这位师傅,我们路过此地,我师妹正在发烧,想借贵寺借宿一宿?”
那和尚双手合十:“本寺只供佛祖,不接待凡俗之人。”然后又顿了一下道:“不过吗,佛祖慈悲为怀,三位施主若是供奉些香火礼佛。佛祖自然是欢喜的。”
祁战摇摇头,只觉世风日下,连寺庙都做起买卖来了。不过眼下林敏正生着病,便道:“香火钱我们自是要奉上的。”
林小鱼递上一片金叶子,那和尚的眼睛顿时冒光,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接过那金叶子便伸手往里一伸,道:“三位施主请吧。”
林小鱼见那和尚是个自来熟,便道:“请问师傅法号?”
那和尚殷勤道:“小僧法号无语。”
祁战和林小鱼对视一眼,无语还没等他们开口便道:“哎,我知道你们一定要问为什么要叫这个法号?因为我生来话多,每日就算没有香客,我亦会对着佛祖讲话,师傅为了让我少说话便赐法号无语。”
两人会心一笑,果然无语。
两人一路走到禅房,这无语师傅果然一路嘴巴没停过,不是介绍本寺的佛祖有多灵,就是介绍本寺的姻缘树撮合了多少对有情人,再不就是八里之外的胡员外烧了本寺的头香后官至一县知府,连那住持开光后的佛珠都能安胎救命......
林小鱼只觉这无语师傅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那无语见三人都淋了雨,便拿来三套僧袍,不过放下之前,他举起三根手指道:“三位施主,这僧袍也是佛祖开过光的,我就收你们三钱银子吧。”
祁战道:“无语师傅,你这寺庙可比当铺还赚钱啊?”
无语满脸堆笑道:“这位施主,你有所不知,你们这个钱呢其实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佛祖买香火的,佛祖一高兴,马上就赐福给你们了呢。”
祁战道:“恐怕还没等佛祖赐福,我们都被你盘剥到一文不剩了。”
林小鱼从钱袋里摸出三钱银子,递给他道:“无语师傅,你这里有没有退烧的草药?我师妹发烧了。”
无语乐开了花:“有的,有的!你稍等。”
林小鱼又道:“慢着,不会也要银子吧?”
那无语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下头道:“哦,不然我收便宜点,您看一钱银子行不?”
祁战不悦道:“无语师傅,你刚刚已经收了我们一片金叶子了,绰绰有余了。”
无语看看祁战的黑脸,又瞄下他手里的蛟龙剑,道:“这位施主,其实吧我也不想收你们的银子,不过这草药是我花了三天时间,攀上那莽山之巅千辛万苦才寻回的灵丹妙药。额,这个吗,算你们便宜点,你们看小庙门都是破的,我收着点银子也是想修缮好山门,供奉佛祖。”
林小鱼见他伶牙俐齿,一副草药都能给他说出花来,眼下林敏还病着,她亦不想多生枝节,掏出四钱银子递给那无语道:“你快快把药煎好拿来。”
无语见到银子又乐了起来:“好好好,施主稍等。”刚乐颠颠走到门口,祁战道:“等等!帮我们烧些热水沐浴,不要再收银子了,再收也得问问我的剑答应不答应?”
无语吓得肩膀抖了一下,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是是是!小僧这就去准备。”说罢几乎是用跑的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林小鱼喂林敏喝了那退烧的草药,林敏那发烫的脸颊和额头才慢慢退热,不过林敏还在说胡话,一会叫:“娘,你别走!”一会哭:“娘,敏儿不要你死。”林小鱼听到那哭声,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压着,喘不过气来。
就连那无语和尚端来的白粥,她也没胃口喝,还是祁战逼着,她才胡乱喝了两碗填肚子。
晚上她就抱着林敏入睡,林敏好似把她当成了秦燕霓。晚上不停说梦话,都是想娘亲之类的,还紧紧抱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怀里哭。林小鱼记得小时候林敏每次闹脾气不睡觉,她就是这么抱着她入梦。
秦燕霓被害死,她也很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师妹师娘。两个小姐妹就这样抱着哭成一团,昏昏沉沉中渐入梦乡。
第二日,林敏退了烧,也可以坐起来了,就是精神恍恍惚惚,眼神空空地望着远方。
林小鱼给她喂了一碗白粥,轻拍她的背,林敏转过来把头埋进她的怀里道:“师姐,我好想娘亲。”
林小鱼抱着她道:“我也想师娘。你放心,师姐答应你,一定杀了铁幕华为师娘报仇。”
林敏轻轻道:“好。”
祁战拎了一只野鸡进来,见林敏醒了便道:“敏儿师妹,这是野鸡给你补补身子,养好精神才有力气报仇。”
林敏道:“是!谢谢祁战哥哥。”
祁战突然想到什么,问:“敏儿师妹,不过你师傅为何要将你嫁给铁玉宏?”
林小鱼也觉得奇怪,林国栋一向最疼林敏的,师傅再怎么样也不会拿师妹的终身大事来做赌注。就算泰山派要挟,但师傅有什么把柄落在泰山派手里,非要牺牲师妹的终身幸福呢?
林敏满脸倦容,想是还沉浸在失去娘亲的悲痛里出不来,淡淡道:“我也不知道爹爹为何变得如此古怪。那日武林大会,师姐跌落山崖,师傅却力排众议非要把师姐逐出师门,我气不过和他大吵一架,师兄弟们也跟着求情,可爹爹却还是修书昭告天下。”
林小鱼知道,林敏一贯都是向着她的,想必林敏必因为自己的事和师傅起了冲突,她伸出手把林敏那冰凉的小手轻轻握着。林敏却伸出另一只手也握了过来,接着道:“后来爹爹说洛阳有故人,就带着我们来拜访老友,可是到洛阳数日,我们除了在客栈,并未拜访什么人。直到有一日铁幕华带着铁玉宏来提亲,我自是竭力反对,我娘觉得泰山派居心叵测,也不同意,可我爹却应承下来。”
祁战道:“为何书香剑府和泰山派同时出现在洛阳?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林小鱼望着他的眼睛,两人异口同声道:“同一个盟友?”
林敏不解道:“什么同一盟友?”
林小鱼道:“师傅和铁幕华可能有同一个盟友,就是他们来洛阳是为了来见同一个盟友。”
林敏突然道:“对喔,我记得有一日,师傅是单独出门,只带了安生前往。不过他们去见什么人我也不知道。等我们回到金陵,铁玉宏带了聘礼来接亲,我就被他们硬塞上花轿。我也想过逃婚,可师傅派了温超他们来看住我,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逃出去。再后来就是我娘.....”想起亲娘为救自己而死,林敏突然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林小鱼替她擦干眼泪道:“不哭,不哭。有师姐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林敏撒娇似地把头埋入林小鱼怀中:“师姐,敏儿好难过。”
林小鱼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不难过了。”
祁战双手抱在胸前在禅房里来回踱步,好似想到了什么:“鱼儿,你说什么人够资格和泰山派书香剑府结盟?”
林小鱼道:“书香剑府和泰山派目前是当今武林实力最强的两大门派。能和他们结盟的,势必实力不容小觑。”
祁战道:“这个人可能比铁幕华和林国栋还要有分量。会是谁呢?”
林小鱼道:“江湖上的帮派已经没有泰山派的劲敌了。会不会此人并不是出自江湖帮派?可他们结盟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敏道:“我爹爹自北上以来,性子也变得越发古怪,作息也不规律,总是白天睡觉,晚上练剑。对我和娘亲也变得疏离起来。”
林小鱼想起那日在师傅的房间里看到的月明金书:“那日,我在师傅房中看到了月明金书,师傅也用安生的血来练剑,那剑法诡异阴森且快得让人看不清,绝不是书香剑府的剑法。”
林敏抬起头来:“师姐,你说南海乐府丢失的月明金书在我爹那里?他为什么要盗走金书?那月明金书不是辅助南海弟子增进功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