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他上一世无数时日的梦魇，在重生之后再未出现过。
可就在刚在，再一次抓住了他的心脏，攥住了他的呼吸。
而玉海时的声音，将他瞬间唤了回来。呼吸再次继续，谢朝姝的身影却消失于长廊的转弯处。
“找个合适的契机，再见她。”苏归荣收回视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吧。”
玉海时忙跟上去，问道：“你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那个宋什么的和那个姓石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日后你就知道了。”
日后玉海时就会发现，宋泉瑜和石安倩这个所谓的“八”字一旦开始写，就木已成舟，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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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会儿，谢朝姝才到了老太太所在的禅房，陈嬷嬷见谢朝姝进门，就吩咐了暖春暖昼这些丫头去摆饭。
谢朝姝解了斗篷唤了一声祖母，就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了。
看着谢朝姝怏怏的模样，老太太以为她是累了，就笑她:“你看你一个年轻丫头，才去了几个殿，就累成这样。”
不说还好，一说。谢朝姝就感到腿发软，她撇嘴伸出手锤着自己的腿，不服道:“我跑得可远了，还想着去后大殿的呢。”
在路上发生的事，谢朝姝记得，却强迫让自己不再为了它而恼心了。
只是她想着，却依旧想着这个不再二字出了神，祖母嘴角含笑看了半天，也不说话。
待谢朝姝察觉不对时，就想要说点什么缓解这个异样，抬眸却正对上老太太意味深长的浅笑。
心在打鼓，谢朝姝迟疑的唤了一句:“祖母……”
“你和小舞，相识许久了吧。”是问句，语气慈祥缓和，却是笃定的语气。
谢朝姝不想狡辩，点点头。
“叫她一同过来吃饭吧。”老太太说着，拍了拍谢朝姝的肩膀，似鼓励。
“祖母?”
不知道祖母为什么这样说，也不知道祖母什么时候知道的。
“先叫丫头去喊人吧。”老太太说着，看着谢朝姝迟疑不决的样子，笑道，“你大嫂不会过来，我说了她怀着孩子，易染病气。”
谢朝姝点了点，转身对着香菊吩咐了几句又才转身面对着老太太，问:“祖母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哈哈。”老太太被谢朝姝这句认真的发问逗得发笑，笑了好几声，才握着谢朝姝的手，慢慢说。
“你以为你瞒得住谁?你父亲?你母亲?还是你大姐姐?自然都瞒不过。祖母是老了，但不瞎，自然也瞒不过我。”
听到这些话，谢朝姝苦着一张脸，心道不好，她要帮小舞，可不能给禁足了。
“只是大家都不说穿罢了。见你小心翼翼，也能知道你的懂事。”老太太拍了拍谢朝姝的手，又继续，“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说你日后跟她出门时就光明正大了啊。”
谢朝姝一下子就懂了祖母的意思，笑得如释重负，立刻抱住老太太，声音的调子高高的:“多谢祖母！夭夭都懂的。”
老太太宽慰的笑着，摸着谢朝姝的头，语气突然又感叹起来:“说起来，我也算是看着她母亲长大的。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前两代的事情，老太太平日里说得不多，她们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祖母的家族是跟着锦国开国之臣。
可后来，似乎是兔死狗烹。
想起前世的苏文祈，苏家，似乎有灭功臣的传统呢。
这厢吴言舞来了，还递上了锦盒。也不知道装得是什么。谢朝姝疑惑的看向吴言舞，吴言舞笑得尴尬，反正礼数是到了。
后面再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得氛围使得尴尬未解，吴言舞少有的束手束脚。
饭罢，吴言舞留了下来。三个人一起坐着聊天，老太太说了许多吴言舞母亲的事情，逗得她眉开眼笑，才终于敢展露了自己性格。
没聊多久，老太太说着要睡午觉，就让她们离开了。
走在廊上，吴言舞的笑容慢慢淡去，她说:“若不是你祖母，我都快忘记了母亲也像我一样。我看父亲早忘了她了。”不然，也不会这样逼着她嫁出去。
“你父亲若是忘了，凭他的地位，想续娶个什么样的没有?可是他有吗？”谢朝姝也皱起眉头，她虽不解吴将军为何着急将小舞嫁出去，可她坚定吴将军不是小舞赌气说的那样。
似乎自己也察觉自己说的不妥，吴言舞微微窘迫:“哼。不想说他。你祖母真好，要不是想着平日我们一起玩都不甚张扬，我真想经常去拜访她。”
“若在寺里，你常来也是可以的。正好我们一起。”
“行。”吴言舞回答得干脆。
谢朝姝知道祖母会经常在红叶寺里，其实若不是她及笄，这个月也不会回去，要等到腊月才会回洛中了。
下午谢朝姝和吴言舞去拜了佛，因上午的事情心中不适，所以换了一条路。
由寺内的后方上了后大殿，距离近更是不用说，因为那条栈道，主要也不是为了后大殿而修的。
是为了这山间的景色，顺着那条栈道甚至可以上山顶上去。
整座山从远处看，常绿之中只有红叶寺带着一抹红色，真是远观奇景近观也绮景了。
后大殿是红叶寺的主殿，它所供奉的，是面容慈祥和蔼，笑容肆意的弥勒佛。黄金铸就的佛身，周围还立了许多小佛像。
从门外抬头看去，弥勒佛的笑容可掬却更加令人尊敬。谢朝姝低下头，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大殿内有女方丈席地而坐，闭目一手敲着木鱼，一手立掌于唇前，诵着经文，声音不大，木鱼却嗙嗙嗙作响。
在这高深空幽的大殿内，极其明显。
谢朝姝和吴言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佛前的棕垫上跪下。
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来这里的人，有求富贵的，有求平安的，有求前程的，不知道有没有来这里求欢乐的?
心头莫名冒起这样的念头，谢朝姝睁开了眼睛，抬头望向弥勒佛的笑容，一副开怀的模样，却是人铸的。
谢家权势极顶，荣华至盛。我还求若求一家人身体康健，性命无虞，是不是太过贪婪了？
谢朝姝这样想着，唇边扬起一抹苦笑。
贪婪又如何?
人吃不饱时想食，穿不暖时想衣。苏文祈他当初被贬为庶民想的什么？刚登上皇位，就是在这一两年里，难道就不感激她的父亲将他拥上帝位么？
而身处帝位之后他，又要的是什么?
怎么不贪心，谢朝姝的贪心并不想伤害别人。而苏文祈的贪心，却要她谢家一门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