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子明明不是书生,不知龙珠还有那个河间的玉牌,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石青青道。
“这一趟,咱们走了大运。不说那龙息之珠,单是这枚玉牌的功劳,足以让教主赏下新的神力。慎思玉牌内合儒门法阵,可以参照研究河间四端阵的弱点。教主一直想拿到此物,但书呆子们防备甚严,却不想今日无意拿到了,真是神佑圣教!
河间府是河北贼道的重要据点,河间不破,咱圣教在河北将永无立足之地。当年河间卢魔头率兵残杀圣教的兄弟,万众鲜血染红了整条河水,你爹也是那次战死的!现在只要咱们把这枚玉牌带回圣坛,由教主找出弱点,还怕攻破不了河间?报不了仇?”
胡晃暗骂不已,魔教果然没打算把玉牌还给自己,听口气,那枚玉牌还在夏旗主的手上。论修为,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该怎么拿回玉牌?
他想起手上还剩一枚穆老道的玉牌,想起那片红木林,瞬间有了主意。
“又要打仗了?真希望人间能早点太平!”石青青道。
“青青,你太过仁慈了!贼道们若是能被感化,能有你这份仁心,人间道早已一片祥和,希望你的愿望早日实现吧!”夏旗主笑着评论后辈的天真。
忽然山中一声震吼,闻声是营地的方向,夏旗主的脸色突变,喊道:“李老实他人呢!把那小子拖到雨地里,多浇点水,青青去催催他!”
他的话音刚落,见到一道身影从旁边跑出去,立刻追去,又见李老实手脚被捆,躺在泥泞的雨地里,暴怒吼道:“青青,去接应雷胖子!我去追那小子!”
一声震吼,吼得甲士退怯,树枝摇颤,雨珠乱跳。
如烟的雨雾之中,一人,赤裸着胸膛,铜色的肌肉线条明显,虬筋密布,如同披着一面山纹铜甲。双臂的肌肉凸起,甚至比他的大腿还粗,不是正常的形态,倒像是把两柄攻城大锤安在臂膀上面,两只巨手紧攥着就是坚硬的锤头。
惊得心头发毛的甲士们直说妖魔。
那人的目光也似妖魔,赤红的瞳目,露出怪异的笑容。
李再兴摸着下巴的黑须,望着眼前这个只有五尺来高的怪人,道:“足下是谁?你我没有仇怨,何必用秘法强斗,只管你放心随同伴离去,本军必不阻拦!”
“嘿嘿,哈哈!李家小儿,想试探本座的实力?我要是有半点退意,你绝对会无礼地杀过来!”说话的正是诛仙教的教主,王铁匠的肉身。
“他娘的,那个树怪!这是他的真身?”另一侧的于铁虎认出教主的声音,惶然地想道。
李再兴笑了声,沉下脸,“魔头有自知之明!血煞阵!”
他一扬手,一道煞光打上那面竖起的金虎大旗,在半空踱步的金虎嗷地咆哮,浑身金毛抖擞,飘出无数光点,落入在场的每一名甲士的身上。
那些甲兵的眼目登时冒出凶光,一声喝,杀意齐出,身躯照出一层薄薄的黄亮,仿佛又披了面黄甲,手上的刀刃枪尖也泛起红色的煞光。
甲兵们舞刀弄枪地杀来,但被教主一一打倒在地,状如锤子的手臂砸到甲兵的胸前,那层黄甲啪地像水泡破开,瞬间闪灭。然而甲士仍毫无畏惧地继续冲去。
“血煞阵在本座面前,也没大的用处!”教主笑道,抓起一名近身的甲兵,连人带枪扔向李再兴。
“魔道猖狂!”李再兴噌地抽刀,刀煞扬起,将那名快要撞到身上的甲兵断成两半,跟着从漫天的血雾中蹿出,隔着丈远挥出一道红煞,红澄澄的刀光当头而去。
那头金虎见到主人出手,也从半空扑下。
一人一虎同时攻击,前后夹击,气势十足。
教主击出两拳,面前的两名甲士当场毙命,身子却腾地倒飞出去,撞向煞光。红灿灿的煞光感应到血肉之躯靠近,瞬间高涨,穿过两名甲士的身躯,血雾溅射。
煞光的气势却一点不减,但此时教主将金虎抱在怀内,目露狠光,冲着李再兴嘿嘿一笑。
李再兴提起心,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此门血煞阵的阵眼正是这头金虎,金虎一毁,阵法顿破。也怪他心急,让金虎冒然进攻,无意中被对方抓住破绽。
原来这个魔人趁着血煞稍稍受阻之时,伸展手臂将背后扑来的金虎拦腰抱住,两只如大铁锤的手臂把金虎夹得死死的。
金虎急欲脱出控制,虎爪扑腾,在教主的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教主腰身一扭,将那头鲜活乱跳的金虎扔出,正好与煞光撞到一起。
轰的一声,煞光消散金虎崩裂,狂风骤起,气浪卷地。
众甲士被气浪撞倒,涨红了脸,一时起不了身。
于铁虎躺在地上只觉体内气血翻涌,筋肉似有无尽的疲倦,他的额头满是汗水,紧张地想道:“难道那股黑气要发作了?”
那面金虎大旗被狂风吹起,直到风息,才飞出无数黄色的光点,凝出金虎的形状。
风声停歇,雨点重新打在土里,那名魔人才笑道:“你这血煞阵能吸取手下的精血,转化成煞气供你所用,还能控制他们的意识心甘情愿地为你送命,你比我还像魔教啊!哈哈!”
血煞阵被破,李再兴也受到阵法的反噬,气力尽消,强撑着站稳,“你是魔教?”
“既然破了你的阵法,你也打不过本座,还是把你得到的太初精气送上,本座自会离开!”
“什么太初精气,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今日偏要除魔!”
“嘿嘿,还想试试本座的神力,就满足你这个心愿!”
魔人的笑声刚落,身子就到了李再兴的身边,一柄战锤似的拳头挥出,他赶紧避开,战锤砸到旁边的树上。年青粗壮的柏树好似脆弱的瓷器,在锤子的蛮力之下变成一堆粉屑,混在雨丝纷纷扬扬地飘起。
李再兴心头一惊,暗想魔人的手臂这般粗壮,一击之下打断木头毫不稀奇,但把树打成树屑,至少自己完全做不到。若是结实地砸到身上,只怕也会变成了碎屑。
他瞥见金虎已聚成型,只是气势有些萎靡,但顾不得那么多,想再次使出血煞阵相抗。魔人又挥来一拳,他手上一转,弯刀打出兵煞阻挡了下,脚下一晃,趁机跳出攻击圈。
那魔人嘿嘿一笑,拿出一枚放光的圆珠,朝向珠子吐出一口魔气,珠光顿盛,飞出一条半丈长的黄光,似是龙蛇之形,光影飞快。
李再兴扬起手朝向金虎大旗,煞光刚从手掌脱出,就见对方毫无预兆地使出了这道黄光。
两人离得太近,他躲闪不及,饶是心性一贯坚定,还是慌了神,煞光从金虎旗的上方偏出,另一只手端起寒月刃护在身前,寄望这把月魄精石锻造的寒刀能挡下魔光。
但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又分出神识唤来金虎,希望这头老虎能比魔光飞得更快。
然而,金虎还没动,那道魔光已经打到寒月刃上。
刀刃内藏的煞光被外灵压迫,自动放出,但在那道魔光之下,犹如以卵击石,瞬间破灭。
李再兴心中一痛,打磨多年的煞气受损,起码要一两年才能恢复修为,他甚至能听到寒月刃咯吱咯吱的将要破碎的声音。
然而,寒月刃最终挡下了那道魔光。
准确地说,红煞破灭之后,刀身忽而飘出一股黑气,如同墨汁滴在水面,刹那间遍布整个刀刃,将那道黄光挡在刀身之外。
“太初精气!不,不是太初精气!”魔人失去得意的神色,惊恐颤声,“神界的东西不是你能拿的,快点毁掉它!”
李再兴紧紧地握着救命的寒月刃,心中半是惊奇半是兴奋,那股黑气镀满了刀身,又飘到自己的身上,如烟如云般地萦绕在胸前,似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黑甲。他不试也知道,黑气必然比任何的甲胄更坚硬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