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魂是生人的最后一口阳气所化,并不是作恶的鬼怪。魂魄会游荡在自己生前不远的地方寻找自己如活死人一般的真身,若是找到了就可以还阳若是...”,说到这里老奶奶哽咽了一下,神色黯然了下去,“若是很长时间没找到,那么就会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会怎么样?”,她听到这里才开口说话,是个很年轻清澈的少女的声音,众魂听到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才明白了她刚刚为什么不逃跑。
“若是被黑白无常勾走那真身会真的死去,若是一直飘荡长此以往就会因沾染阴怨之气而成为恶鬼,祸乱一方。”
老奶奶边说边揉着她因为刚刚剧烈的跑动而疼痛的关节,小姑娘过去给那老奶奶捏起肩来,老奶奶叹了口气道:
“近日黑白无常见到魂魄就一个也不放过,原先见到新魂是会放他一马,让他自寻生路的。今日那个叫着家中还有未婚妻子的魂魄,我是认识的,也是一个新魂,乘船回家时不幸落入了洛水河中,一路急慌慌的顺着洛水找自己的真身,没想到今日...哎——天灾人祸甚是可怜啊。”
听到老奶奶这么说,茅草屋里的众魂情绪都很低落,都在担心着自己怕是过不久也会被黑白无常勾走了。只有那新来的女魂还是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鼓着勇气闷了好久才怯弱的问出一句
“你们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
她这样一问,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老奶奶那满是皱纹的脸因为她的这个问题平添了更多的沟沟壑壑,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抿着嘴,乌黑清亮的眼珠不安的打转,很小声的“嗯”了一声,整个魂更加的局促不安起来。
“姑娘啊,容我老太婆说实话,你麻烦大了啊!我们是还有一口气活着,你是怕连半口气也没了才会什么都不记得啊,这..这这要找回真身,何况还有那黑白无常日日抓捕,那得多难啊——”
老奶奶对她很恳切的说道,微微地摇着她的头,但她现在也顾不得这女魂的情况了,自己这把老骨头能逃出黑白无常的手掌心都很难了。
女魂听到这里,身体踉跄了一下,双手攥紧了拳头,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大脑一片空白。在没听到这些事情之前,她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怕,知道了以后突然就害怕了起来。昨日她在洛水河畔游荡之时,听见哭声震天便过去瞧了一瞧,她亲眼看见一家人将自己死去的亲人的尸体火化了。而就在火化之时,她的身后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她回头一看是个与那个被火化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全身莫名的自燃起熊熊大火,现在她知道是原来那人的魂魄了。他的头发和皮肤都烧得漆黑,不停地在地上打滚,而那火势也没有半分减小。他的叫声尖利的渗人,但好像除了她没人能听见。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魂魄痛苦的往河里跑去,可是火势太大了,还未等到他跑到河边,那个魂就已经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了。
女魂想到这里忽然就明白了原来那魂魄差一点就能回到自己的真身,但家人却以为他已经死了就火化了他。想到他那痛苦至极的癫狂模样,再想到她自己或许也会这样,吓得她一动不动而冷汗已经浸湿了全身。
“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那样”,她越想越害怕失态的哭出了声,身子一下子跟泄了气一样忽然直直的瘫坐在地上,一边呜咽着,一边呢喃着:“我不要变成那样”
小姑娘看见了走过来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众人看她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他们虽也心里惋惜,可都是无能为力。
“奶奶,为什么黑白无常突然就开始抓新魂呢?”,小女孩一边安抚着女魂,一边稚嫩的问道,她也是个新魂,玩耍时不生磕着脑袋才成了这样。
老奶奶这回没再说话,慢慢的捶打着自己肿胀的双腿,她也回答不上来这其中的缘由。作为他们其中资历最老的魂,见她也回答不上来,众魂心里也不由得悲苦起来,大家都有自己的家人,或许就在不远的地方的某一户人家里,夜半熬灯的家人还在苦苦的等着他们醒来。一时间众魂都沉默这不说话,一两声小泣声时不时撕扯着众魂心里的痛苦。
“传说三百年前神女为补天柱殒命后,神界恐惧魔族来犯,以上古神器东皇钟封其天境,非有神格皆不能进。虽换得三百年的平安,但东皇钟已然出现裂痕。神女真身虽存,但三百年来未有苏醒征兆。而魔界早已蠢蠢欲动,近年来屡有怨气冲天的鬼魂修成魔道,魔族势力早已不是神界能抗衡的了。若神女再不觉醒,神界岌岌可危。神界为了防止魔族力量的壮大,才下令地府抓捕一切可能修成魔道的鬼魂。”
肃穆清冷的男声从茅草屋的角落里传来,众魂循着声音看过去,本来安静悲苦的氛围中这样沉稳冷静的声音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女魂闻声擦了擦眼泪也看了过去,只见茅草屋的最角落里,一个身着月牙白色束腰长衫的瘦削男子坐在那里,一条腿随意的摊着,一只指骨分明而修长的手搭在一条屈成直角的腿上,另外一只手抱着一把暗金色长剑。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只见得一个颀长的身影独自安然的休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