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带回来了,跟自己产生了不清不楚关系的青鸟。
她有些无所适从。
张良平其实也是如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当然他伪装的很好,在旁人看来还是很冷静的。
自己居住的院子。
项鹰已经离开。
天色已经不早了。
“准备一下晚餐让人送过来。”张良平对绿裳吩咐道。
绿裳回应,“好的,少爷。”
张良平点头,向前推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
青鸟跟了进来。
“坐。”张良平给出手势,自己解了外衣,把腰间带鞘长剑卸下扔到一旁,在熟悉的地方,房间内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青鸟观察房间的布置,站在桌前,双手放在身前,一副拘谨的模样。
张良平拿起旁边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两杯放下,“口渴吗?”他问。
青鸟摇了摇头。
张良平“哦”了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没有饮用,而是看着她。
被自己取名青鸟的她,小脸、小嘴巴,张良平这番仔细的打量,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是那种...那种你说不出来的美,就像是初春的嫩芽,尖尖角的荷叶带给人的那种的清新。
青鸟还是不安的,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换做一个普通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也有压力跟不适应更何况是有一段特殊背景的她。
张良平也不多话。
饭菜上来了。
张良平挪到餐桌前,挽了袖口,看了青鸟一眼,道:“别客气,坐下吃饭。”
青鸟看着桌面上的饭菜又瞅了张良平,道了句,“谢谢公子。”没有拒绝。
吃饭的过程是沉默的。
饭后,张良平让撤掉了餐具剩饭。
房间内两人,张良平跟改名叫‘青鸟’的姑娘。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
“公子打算怎么处置我?”一段沉默之后,青鸟低声问。
听青鸟这番问话张良平就很奇怪,毕竟,处置从何谈起?
“婢女,侍女,公子想让我做什么?”青鸟的声音很平淡,然而正是这种平淡才更让人心痛,因为她自己没有选择权。
张良平明白了,也是有些为难。各种原因,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跟自己发生过了关系。那么,怎么安置她呢?
青鸟,她是跟自己有关系,像是之前所说,正是由于这一点,让张良平跟这个世界产生了关联,就像是风筝的线,但这条线并不坚固,至少目前来说,青鸟的存在对于她最大的意义就是跟自己有了关系。
张良平挠头,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青鸟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看着张良平。
张良平道:“在感情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你不过,既然我们都发生了关系,那么你就是我的人了,至于你做什么,就看你想做什么,只要不犯我的忌讳就行,背叛之类的。”
青鸟愣了,至于现在她是什么心思,让人难以猜测。
“那,我会陪在公子身边的,只要公子不嫌弃,青鸟会服侍好公子的。”
服侍吗?
张良平点头。
时间已晚,对于张良平来说习惯了一个人,突然多了一个人总有些不适应。
他不习惯被人服侍,就像是之前就拒绝了绿裳。
现在多了一个人,青鸟,张良平虽不习惯被人服侍,但也不好拒绝。
房间内蜡烛摇曳。
张良平没有挪动身子,依旧是坐在椅子上,看着青鸟忙碌。
有些安静,却也祥和。
青鸟擦拭桌子,清洁了房间内的摆设,还铺好了床铺。
手脚勤快,从原来曲艺青阁的艺人到现在做一个服侍人的侍女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在这个过程中,张良平只是看着,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
青鸟说过会好好服侍他的。
门旁有桶热水,青鸟过去,舀了热水倒进木盆中,把干净的毛巾搭上木盆边缘端了过来。
“公子。”她叫了声。
“嗯。”
青鸟蹲下身来。
令张良平很意外的事情,放下木盆,青鸟抬起他的一只脚替他脱了鞋袜,另一只脚也脱了,双脚被放进热水中。
温热的水,她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双脚。
张良平在这一刻有些失神,而后低头看着面前的青鸟,看到了她鼻尖上的汗珠,耳鬓的散发还有有些红润的脸庞。
青鸟用毛巾给他擦干了双脚的水渍,端着木盆走向门旁。
赤着脚的张良平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柔弱的背影。而后,他明白了。
从没有人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尽管看上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就是这个小事却让他感受并认知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前从没有人为他做过的这样的事情,现在有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就在这个世界上,就在面前。
在第二世界,他杀妖、魔、鬼、怪,这是他的嗜好,那些怪物越凶残,他出手就越狠,心中的成就感就越高,这是一面。另一面呢,他始终是一个人,而且很年轻,已经习惯了孤独,就像杀手一样,然,越孤独的人越是向往温暖,但,那个世界没有,而在这个世界,现在,却有一个女子愿意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这让他心难以平静,那种情感难以平复。
这是现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
青鸟回来了。
张良平看着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冷静,道:“睡吧。”
站在床边的青鸟就看着他。
张良平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道:“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就只是休息。”
有一段时间的静默,而后脚步挪动的声音,吹熄了蜡烛,床铺的下压,人就躺在身旁。
张良平没有任何异动,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早晨。
张良平醒来,起身,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过去。
站在床沿的青鸟拉上了衣裳,系着那翠色衣裙的系带,侧转身看到了半起身的张良平,她低头道:“公子醒了。”
“嗯。”张良平应了声。
此时无声。
青鸟给张良平换上了衣裳,在面前系着衣带。又端了热水,以及洗漱用具放在梳洗架上。
青鸟为他梳洗,挽了头发插了簪子。
之后,张良平张开双臂,青鸟给他穿了外衣。
看着面前人儿,张良平目光如水般平静,而深处却又有波荡,“我说过,你是我的人。”张良平开口。
青鸟抬头,表情有些迷茫。
“没什么,只希望你不要太紧张。”张良平给出掩饰性的解释。
这般,推开门。
绿裳在外面,见出门的张良平还有青鸟,她叫了声“少爷”侧眼偷偷的打量。
张良平抬头看着已有蔚蓝色的天空,呼吸,清新的空气,清新的‘味道’。
“公子要佩剑吗?”青鸟问。
张良平点头。
青鸟进房把那带鞘的长剑捧了出来。
张良平侧身,侧低头看着青鸟把带鞘长剑给自己佩戴在腰间。
清新的空气。张良平再去感受,脸上浮现笑容来,感觉神清气爽。
这世界不再虚幻,因为有了温暖。
在张氏家族内散步,张良平脚步平缓,用平静的语气给青鸟介绍每个地方。
“休息一会吧!”
在跟廊道接壤靠池塘的亭子里休息。
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池塘荷叶莲花,水波荡漾,看向青鸟问道:“感觉怎么样?”
青鸟很不适应,因为旁人看过来的眼神。
说过张氏家族中丫鬟下人有二百多,还是挺多的,所以一路上就遇到多次,他们用饱含敬畏,恐惧的眼神看张良平,同时也去打量这莫名出现在张良平身边的女人青鸟,张良平不在意这些,而青鸟难以忽视,所以,在这种被注视下就有些不安。
“我,我不知道。”青鸟回答。
“也对,毕竟对你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不过习惯就好。”张良平道。
习惯就好吗?
“等会绿裳找人做几件衣裳给青鸟换上。”张良平向绿裳吩咐道。
“知道了少爷。”
看着池塘荷叶。
张良平又侧头对青鸟说了这么一句,“你只需要负责照顾我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必多心,也不必在意。”
青鸟迟疑,后应声道:“知道了,公子。”
“那就回去吧。”
青鸟不习惯这种生活,原因是对于环境还没有适应,这是需要解决的。
张良平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后做了一个决定。
“公,公子。”青鸟略显不安。
里面跟肌肤只隔了层小衣,这样的话会比较舒适。
张良平给她换了皮甲,从后面束紧系上穿梭的牛皮带子,完后退后一步,道:“转过身来。”
青鸟拘谨的转过身。
青色的衣裤皮甲,束上的长发。
张良平看着,侧头道:“拿过来。”
绿裳递过来女冠,张良平又亲自动手给她带上并系好绳结,再退后看着。有些像女官的形象,假若不是胸口的微微隆起那就是令人难以辨别的中性,比奶油小生更小生。
“公子,您这是......。”
张良平道:“陪我去狩猎。”
“狩猎?”
“对。”张良平仍看着面前的青鸟,愈发满意了,道:“行了,走吧。”
青鸟在略有不安的心绪下跟随着张良平来到了别院,张良平吹了个口哨。
一头猛兽冲了出来。
狗,大狗。
斑纹猎犬摇着尾巴站在面前,那庞大的体格,硕大的脑袋以及满口狰狞的牙。
青鸟心生恐惧,退后两步。
张良平回头看了眼,道:“过来。”
青鸟犹犹豫豫的,在面对那斑纹猎犬的时候又不敢接近。
她对狗很是恐惧。
张良平自然是知道的,就道:“这是一条好狗。”
“好狗?”
“对人忠诚的狗才是好狗。”张良平笑着说,“你过来摸摸它的脑袋。”
青鸟还是不敢,不过看着张良平那平静的眼神又不敢忤逆,于是就在提心吊胆中靠近,伸出颤抖的手靠近,慢慢的放在了斑纹猎犬的脑袋上。
这的确是一条好狗,它分辨的出来,这胆小的女人是自己主子的亲近的人,那么自家主子亲近的人也就是自己守护的对象,而且被抚摸的感觉也很舒服,说明她喜欢自己,于是斑纹猎犬尾巴摇的更欢了,突然的动作卧倒在地露出腹部。
“公,公子......。”
“它这个动作是对你信任,把你当作了家人。”
“是,是吗?”
“来挠挠一下它的腹部。”张良平开口。
青鸟去做了。
张良平看着原本束手束脚的青鸟接受了斑纹猎犬,小脸上更是露出安心跟喜悦的笑容,他也很高兴,也很欣慰,“果然是一条好狗。”就想着,让它生几条小狗,不过一般的猎犬也配不上它,“等,等老狗回来让他再找一条,给这头斑纹猎犬找个对象吧。”
外出狩猎。
张良平装备了狩猎工具,长弓,满是箭支的箭筒。
青鸟不会骑马。
这个好解决。
绿裳把马鞍搭上,张良平侧身上马并伸出手来道:“上来。”
青鸟递过手来,被拉了上去。
握缰绳,揽住青鸟的腰肢,抖了下缰绳,马匹踏动蹄子。
斑纹猎犬抖擞了精神,跟在一旁。
向着大门出发。
项鹰也来了。
“你跟绿裳一组吧,我们出发。”
项鹰点头。
就这样直出了大门。
策马在平原上奔腾,放眼的绿色。
新鲜的事物。青鸟放眼看着,她也慢慢的敞开心扉。
“怎么样?”张良平问。
青鸟低头,柔柔弱弱的说了句,“屁,屁股痛。”
张良平也是开心的,他大笑,再次策了下缰绳,骏马飞奔。
靠近西翠山。
张良平慢慢的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青鸟在马上。
“下来吧。”张良平道,并伸出双臂把青鸟接了下来。
下面呢?
张良平看向西翠山密林,他做的这个决定,狩猎的意义是什么?带着青鸟,去山中狩猎,本意就是告诉她除自己外,任何事物都不可怕。
“少爷。”
项鹰跟绿裳也跟上了。
张良平回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山。”
“不太安全。”项鹰道。
“放心,我有把握。”
项鹰是想到了之前张良平跟他的比试,也就明白了,当下点头。
进山。
两人,还有一条斑纹猎犬。
在山中寻找猎物,那些野兽。
许是有青鸟在身边运气足够的好吧,很快就遇到了猎物,一头野猪。
这头野猪足够的强壮,锋利的獠牙,庞大具有很大压迫力的体格,还有处于焦躁中的那种凶悍。
斑纹猎犬围着野猪狂吠。
大野猪就在面前。
“公,公子。”青鸟紧张不安,见张良平还上前,就带着这种紧张不安跟在他身后。
张良平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很好。”
青鸟的注意力全放在野猪身上,她怕,怕野猪冲过来,毕竟她无法应对。
最坏的情况,这野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被斑纹猎犬骚扰的过了,就有些狂躁,当下竟然直接向张良平这边冲了过来。
心脏都被人握紧了,那种压迫令人呼吸困难虚汗直流。
“噌。”的声,张良平拔出长剑,嘴角浮现狰狞的笑容,迎着冲撞过来的野猪举起长剑,脑子异常的清醒,聚势,“一线分光斩。”
两道剑光,一条线,“嘶啦”声,剑刃破野猪头上皮肉,张良平身体带动长剑侧身,剑如游龙,又是一声破锦声,再看长剑贯穿了野猪的脖子,凭借着力量止住了野猪余力的冲锋,僵持片刻野猪倒下。
张良平抽出长剑带起的血水溅到了身上脸上,他抹了下脸上温热的血水,回头对仍心有余悸处于惶恐中的青鸟说了这么一句,“看到了吧,野兽并不可怕,毕竟......。”长剑归鞘,“再凶,也没有你家公子,我凶。”
青鸟失神,身体支撑不住的卧坐在地上,抬头愣愣的看着张良平,慢慢的,眼睛中有了光泽。
“好了,回去吧。”
出西翠山,见到了项鹰跟绿裳。
“少爷这是......。”
“杀了头野猪。”张良平道。
项鹰点头。
“好了,我们回府。”张良平道。
项鹰有些意外,毕竟刚出来没多久。
而对于张良平来说,目的已经达到。
下午的时候,听闻琉璃坊的人已经来过了。所以,母亲知道了。
“妈,您来了。”张良平起身。
母亲赵月河带着两侍女桃红,柳红进来。
“她就是......。”
张良平看了眼显然已经意识到什么显得不安的青鸟,回头对母亲道:“妈你先坐。”
母亲赵月河坐下。
“她叫青鸟,我的新收的人。”
赵月河凝视着青鸟,而后上下打量,自有威严,这种打量让青鸟很是不安,“模样倒是挺好的。”母亲给出这个评论。
这倒是出乎张良平的意料之外,道:“她是被儿子从琉璃坊带来的,很可怜的姑娘。”
“哦~。”
张良平给青鸟示意。
“夫人好。”青鸟上前施礼。
“给我妈说说你的故事。”张良平道。
青鸟踌躇,而后低声讲述。
青鸟的故事,已经说过了,令人动容的故事。
赵月河听着,听她讲完,见她不安的模样,侧头对张良平道:“今天琉璃坊的人过来了,我已经解决了,就是听说了这个过来来看看。”停顿了下,说,“这姑娘是很不错。”
“当然。”张良平回应。
“这几天我要外出一趟,所以你一个人在家......。”
“我明白,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月河点头道:“有什么事马上通知妈,别一个人担着。”
“我知道。”
“嗯,就这样吧。”母亲起身,停顿,而后转身,面向张良平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悠着点,太多了,伤身。”
张良平惊愕。
见儿子惊愕的表情赵月河笑了,道:“儿子就认为你妈这么不通情达理的吗?”
“不,不是。”
“行了,她是个好姑娘要好好对待人家。”
张良平忙点头。
赵月河离开,其实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晓的,包括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关于青鸟,她自然也做了一番了解,就像之前青鸟所说的故事,虽没有调查清楚,但也摸了个大概的底子。
关于青鸟出身琉璃坊,这点或许张家家族人在意,但她并不在意,只要姑娘好还有自己儿子喜欢就行。
还有一些事赵月河没跟自己的儿子说,因为没有必要,琉璃坊的人是来了,不止这点麻烦,还有,说要要了青鸟的那人是张家的,正是张家那位张开正。赵月河亲自找了他,并关了他的禁闭,“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儿子比。”她很看不惯那人的作风,当然换到自己儿子身上,两码事。
母亲走了,果然符合她的性格雷厉风行。
“公子,夫人这是......。”青鸟问。
张良平回身,笑道:“我妈已经认可了,所以你只需知道,你是我的人就行了。”
青鸟发愣,而后低声喊了声,“公子。”
意料之外,张良平看着母亲离开的院门,母亲认可了这件事情,本来他还为这事烦恼呢,这就省却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