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颜黎月被召上朝拜见,也是大梁向昊魏低头的第一步,割城的契据贡银,以及……质子嫡长公主。
颜黎月一身宫装走路有几分笨拙,衣服上有许多小铃铛,一步一响清脆悦耳,更显其天真之色,群臣之中也有些许摇头惋惜,这般天真之性,入这宫中得受多少磨难,也有人神色不明,显出几分深沉。
“大梁固国公主,拜见昊魏皇帝陛下,皇上万福金安”颜黎月侧身屈膝,她虽为质子公主,但也代表大梁,在表面上断是不能跪这昊魏皇帝的。
“固国公主来我昊魏做客,若有需要尽管提便是”魏帝自然只是客套一句,作为质子,有什么权力提要求,颜黎月才走,大梁皇宫内便传出了皇长子降生的消息,谁也不是傻子,看破不说破罢了,这个公主虽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也能让各国有个相安不犯的借口,梁帝不在乎这个公主也得顾忌天下人言。
“真的吗,那月儿想吃桂花酥”颜黎月一脸兴奋地说,然而此话一出,大部分朝臣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看向上首的皇帝,果然,神色有些深沉,连一贯清冷的太子殿下也皱了皱眉。
“为何只要桂花酥”皇帝的声音有些沉,台下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
“因为它甜甜的,很香,是思念的味道”说完还略显伤感的样子,大梁到昊魏,这么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内心肯定是有思念的,魏帝却似失神一般,许久未说话,神色追忆。
“倩儿~”魏帝低语出声,顾渊泽眸色一沉,有几分暗晦不明。
“皇上~皇上~”一边的太监总管明德提醒着唤了几声,魏帝顾崇才反应过来,看着台下的人,却没了刚才的那些疏离。
“赐居景和宫,赏金百两,玉缎十匹”顾崇开口道,些许老臣摇头叹息,也有人显得有些迷茫,不应该给个下马威吗?怎么成了赏赐了。颜黎月歪了歪头,嘴巴嘟起,似乎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谢了恩,这一站起来,又有几分踌躇。
“有话便说”顾崇语气柔和了不少,目光更是温柔。
“那……月儿的桂花酥呢”似乎是几番挣扎才说出口的,大大的眼睛里尽是纯真。
“哈哈哈~~自然是有的”顾崇大笑几声,十分愉悦颜黎月也开心地笑了。
“谢皇上,月儿告退”她有些兴奋地说完后连忙跑出去了,顾崇笑着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纵容的态度了。
随着颜黎月的安排落定,早朝也就散了,待到入夜便是一场宴会,本应该是暗压颜黎月这个大梁公主的宴会却因为早朝之时魏帝的态度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宫宴之上,众人齐聚,而宴会的主角却是姗姗来迟,皇后看着那匆匆忙忙跑进来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不喜。
今日早朝之事已经传遍宫廷上下,略有些年岁的人都知道,皇上的原配本是沽泽湖边一浣纱女,在当初还是王爷的时候皇上便执意娶她为妻,作为正妃,连先皇也阻止不了,哪怕用圣旨强压他也是宁死不屈,当初若不是那女人死了,先皇重压,如今也轮不到她坐这后位,只是可惜,当初以为已经死去的皇子又让皇上找回来了,成了如今的太子,正统嫡出,她的儿子也只能算是继嫡子。
今日,这一个自那人死去以后便不允许再提起的东西从这个小丫头口中说出,便让皇帝龙颜大悦,以寄相思,这就是在打她的脸,告诉她,皇上惟愿娶那个低贱的浣纱女也不愿意娶她。
“月儿来迟,还请皇上责罚”颜黎月在正中行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后半句,双目紧闭,一副害怕的样子,顾崇只觉得这般模样很是可爱,倒更像是他的倩儿,若是……若是他们有女儿也该是这个样子吧。
“何故迟来”他想逗逗这个小丫头,众人都听出了这其中并无责怪之意,可台下那小丫头却紧张了起来。
“月儿……月儿……睡……睡过了”颜黎月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了,也是不好意思得紧。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个有脾气的”顾崇心中愉悦,可不是,再怎么说主子睡过了侍女不可能睡过,只能说这小丫头有起床气,侍女招惹不了,叫不起。
“月儿才没有脾气,月儿可乖了”颜黎月似乎是被说中了疼处,一跺脚,整个人都是气呼呼的样子。
“好好好,没脾气,没脾气,月儿最乖了,你且上来”顾崇连忙道好招手让颜黎月上前,颜黎月看了看他,有些犹豫,似乎怕挨打,顾崇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
“朕不打你,这儿有好吃的,你不吃,朕可吃了”说着指了指自己桌上的桂花酥,做成了千层酥的莲花状,甚是好看,颜黎月探了探头。
“你说的,君子一言九鼎,可不许骗我”颜黎月出声确认,群臣看着这场面,皇上这是宠定这个他国公主了,说话这般无礼也不怪罪。
“是,君子一言九鼎”顾崇应了一句,颜黎月便小跑着上去了,顾崇一把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
“皇上!!”一边的皇后许卿不由开口,众人也是一脸惊讶,颜黎月此番虽未坐龙椅可这也差不多了,还是坐在皇帝身上,这与坐龙椅有何区别,一个他国公主,作为质子的公主竟得皇上如此宠爱,连太子也未曾有过如此殊荣,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顾渊泽,却见顾渊泽神色淡淡地,似乎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皇后才开口却是让皇上一眼瞪了回去,也是不愿意听她多说。
“不是喜欢桂花酥吗,尝尝这个好不好吃”顾崇低头取一块桂花酥递给颜黎月,对方一咬眼神都亮了,似乎很喜欢,而凤座上的皇后不由握紧了扶椅,红色丹蔻深入掌心。
颜黎月坐了一会儿吃完了桂花酥便坐不住了,东张西望地,看到了一边沉默不语的顾渊泽时不由眼眸一沉闪过一丝兴味,她手上得到的东西重点就在这个太子身上,她活了三世,这个顾渊泽倒是让她眼前一亮。
三岁丧母,出身低微,但凭借皇帝对其母的宠爱稳坐太子之位,但后宫这个地方,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保证万全,在两年之后便查出其身中多种毒素,莫名失踪了三年,再度归来其人性情大变,沉默寡言,手段凌厉,凭一己之力惩处了当年所有害过他的人,其背后的力量是连皇帝都无法触碰的强大,就她所知,那个旁人不敢触碰的是和巫咒有关的,一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了,所以,她更好奇的是顾渊泽的师父,那个伏临居士。
她正思索着却见原本垂目饮酒的人抬头看她,颜黎月盈盈一笑,从顾崇身上爬下来,也因为她坐在皇帝身上备受瞩目,所有人都看着她十分欢快地跑向顾渊泽。
“这位哥哥好漂亮,月儿喜欢”她笑嘻嘻地跑过去拉他,众人顿时都睁大了眼,太子殿下自归来便不喜旁人靠近,听说学了邪术,任何人一旦碰上都会周身发黑立刻死去,之前都有倾慕太子的贵族小姐当场无救死去。
“丫头……!”顾崇不由惊呼而起,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忆起了他的倩儿倒在自己怀里,渐渐没了气息的时候,深深地感受到了恐惧。
也因为他这一声,本来打算避开的顾渊泽却是没动了,他是学了巫咒之术,可那不是邪术,他不喜人靠近,但也没有毒遍全身的地步,他的这个父皇,没能保住母后就是无用,连他也倍受其害,口口声声的深情,后宫却从不见空缺。
他未动,颜黎月直接扑到了他身上,颜黎月有点懵,她以为他会躲开,昊魏太子出了名的不喜旁人靠近,她想到他会躲开这一下扑上了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不解地看向顾崇,现场出奇地安静。
“丫头,别胡闹,快过来”顾崇皱眉,颜黎月更加搂紧了顾渊泽的手臂。
“不要,月儿喜欢坐这,月儿就要坐这儿”颜黎月的动作让有些发愣的顾渊泽回神,这样软软的小家伙靠在他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