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末倒置!本末倒置!”
子祥君将玉砚往桌子上重重一拍,一张脸憋成了猪肝颜色:“我花了这么大代价来提拔这小子,没想到却是个无用之人,都他妈是骗人的方士!”
女公子微微躬身:“父君息怒,女儿觉得国君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怒目瞪来:“你竟然觉得这种混账话有道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父君已经启用了他,就万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不妨照着国师说的去做,实在不行再从长计议。”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女公子一脸歉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国师自己说的。他还说在殿前反驳你的那位老臣是个可用之人。”
“嗯?此话怎讲?”
“国师看过郑国法令之后,觉得其中有诸多不妥,诤议者处斩、强辩者抄满门,国师以为,这一条应该废止。诤言难听,良药苦口,却是治病的根本,如果君上听不进大臣的意见,独断专行,再高的智慧都没法治理好整个国家。
这老臣顶着法令的压力,仍然力劝君上不可妄信他言,乃是忠臣中的忠臣,而群臣在殿前纷纷议论,说明他们也有救君上的心思,非是郑国无臣,乃是君上不会用也!”
子祥君哈哈大笑,伏案怒极道:“这是那家伙的原话?”
“是的。”
“他还把孤王当成郑国的国君吗?孤王抬举他,不是让他得寸进尺来的,孤王还没有教训他,他反倒先教训起孤王来了!”
女公子低头听着子祥君发牢骚,直到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女公子才徐徐道:“国师还说,他需要灵材。”
这一下直接让子祥君跳了起来:“灵材是什么东西,灵材是天灵地宝!全国上上下下进贡的灵材,就连孤王自己都不够用,哪里有多余的分给他?”
女公子有些头疼,她只是传达意思,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国君身上,子祥君现在把气撒在自己头上,这算什么事儿嘛。
“不行,孤王要亲自找他一趟!”
灵宇殿中,萧坦屁股一压,手臂一撑,以一个非常妖娆的姿态躺在床上,他眯着双眼,静静看着眼前的子祥君,后者已经满脸通红、青筋暴起,随时都有出手杀了自己的可能。
萧坦有双保镖在手,他什么也不怕。
“敬人者人恒敬之,国君先不敬我,就不能怪我不敬。”
子祥君脊背一凉:“你这话什么意思?”
“国君不懂我的定国大策,本无可厚非,但不知者无罪,不知而犯者有罪,国君说我本末倒置,便是对我一不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吃人嘴短,用人手软,我既然要帮你,向你索取一点灵材,一则为你宽心,二则才是对我自己的劳动负责,你不但不听,还大叫大嚷,此为对我二不敬。
我以为君上不懂得用人之道,乃是诤言提醒,不料君上非但听不下去,反倒毫不在意,这是郑国兴旺之根本,此为对我,乃至对群臣、对郑国之大不敬。”
子祥君越听越凉,突然大叫道:“你竟然偷听孤王议事!”
“天下事,何须亲临而知,我乃神仙弟子,天机地运,掐指一算,便事事可知,何来偷听一说?”
子祥君将信将疑,他一双眼皮翻上翻下,惊疑不定。
“我早料定国君乃是多变善疑之人,但大智之下,懂得取舍,一时荒唐,我也并未在意,所以才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八字相劝,国君历时一久,自会懂得。”
子祥君脸色变化不定,他现在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何是好,直愣了半晌,才躬身致歉:“国师言重了,孤王势必奉行国师定国之策。”
心中却想,妈的,先等这件事做完,要是没有成效,看孤王不把你活剐了才是。
萧坦翻身一起,站立当头,他个子本来就高,此刻俯视着子祥君一张因变色多次而惨白的脸:“我要的灵材也请国君托人送来。”
子祥君一脸歉然:“这个...国师,非是孤王不肯给你,乃是灵材这东西,每年上贡的本来就少,不然赏赐国师一些金银财宝?”
都这幅样子了,还在耍滑头,萧坦眼睛一眯:“我要那金银财宝有何用?你炼圣中期的修为,每日所用灵材必定消耗巨大,从你手中随便摸出一点点,怎么会不够我的呢?”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子祥君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怎么知道孤王的修为?子祥君能感知萧坦的修为,一是因为萧坦曾出手过,有灵力的波动,而是因为他自己的修为比萧坦要高,这两个条件但凡缺了一个,识破修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自己并没有出手,萧坦修为还比他低,子祥君怎么也想不明白,难不成这萧坦是上天派来的神灵?
“也罢,也罢,孤王有的,赐与国师便是。”
萧坦微微一笑:“我也知道国君诸事劳顿,实属不易,何况本来天地灵材便少,也没有为难国君的意思。不过这是表面的情况,郑国国土之大,何以灵材如此之少?
国君且听我言,只要寻着我的方子去做,等到国泰民安,到时候,不仅你的那份少不了,我的那份也绰绰有余,国库盈满,还有剩下的呢!”
子祥君可没有那么乐观,不过见萧坦这么自信,他也乐呵呵干笑了两声。
“国君听我讲个故事,从前有两条蛇要路过一个村庄,一条是大蛇,一条是小蛇,大蛇当先一摆身子,就要往村庄过,小蛇却将他叫住。
‘你不能这样去,你这样我俩都会被村里人打死。’
大蛇便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样,我们还是一起过去,但这次你头上顶着我,咱们就不会被打死了。’
大蛇问它为什么,它也不说,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便照着小蛇说的去做,果然顺利过了村庄。它们不但顺利过去了,村里人看到它们这个样子,各个都敬畏得很,还给他们竖了一座龙王庙,年年祭拜,岁岁供奉。”
空气停顿了几秒,子祥君突然问道:“没了?什么意思?”
萧坦伸手拍了拍子祥君的肩膀:“你是大蛇,我是小蛇,什么意思,你很快就懂了。”
灵宇殿殿门,子祥君刚刚退了出来,四个守卫躬身行礼。
“孤王问你,天龙国师可有出过殿门?”
“禀告君上,并没有。”
子祥君点点头,哦了一声,他刚要走,心中还是有点放不下,转头再问。
“灵宇殿可有人来往?”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