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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174马鸿逵的征兵暴政

解放前,在今宁夏同心县一带,流传着一首《抗拔兵》的花儿是对马鸿逵征兵暴政的真实写照:

没钱的当了兵,有钱的拿钱哄;明花钱来暗活动,乡长县长耍私情,光抓穷苦人。

有人的要拔完,没人的摊兵款;一个壮丁一万五,逼得百姓翻白眼,实在难上难。

有钱的快出钱,没钱的绳子栓;逼得家家卖耕牛,逼得户户卖庄田,倾家又荡产。

马鸿逵对宁夏的统治,完全是建立在军事专制基础上的。“有兵就有权,有权就有钱”,这是马鸿逵的基本信条。兵是马鸿逵的命根子,所以在他统治宁夏的17年中,年年征兵扩军。1937年以前,蒋介石为了防止马鸿逵势力扩大,不准马鸿逵私自向地方拔壮丁,扩充军队,而马鸿逵则阳奉阴违,偷偷摸摸地征了3次兵。1937年至1940年,又每年征1次兵。1940年以后,则往往每年征兵2次。从1941年至1948年的8年中,共征兵12次。解放前夕,宁夏人口约75万左右,而马鸿逵的军队,计有步兵3个军、骑兵1个师,再加上地方部队和马鸿宾的军队,总数约在10万人以上。这样,宁夏平均每7个半人中即有一个兵。征兵成为宁夏人民最大的灾难。

征兵初期,曾规定每户有18岁至25岁合格壮丁者,三抽一、五抽二,后改为18岁至30岁,再后来改为18岁至40岁,最后因兵源枯竭,竟改为15岁至55岁。起先是按壮丁抽,后来改为按丁抽,即父亲合格,家有幼子,即为双丁,这就是所谓“大配小、小抬大”的奇特征兵办法。凡家有两名以上合格壮丁,均须参加抽签,并且制定了“三代合一户”“、五世不分家”等规定,严格限制分家析产。民政厅于1940年以后,一再整顿保甲,查编户口,其中心任务就是“并户”,并户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双丁数目,开拓兵源。残酷的征兵使宁夏人民如入水火。在征兵期间,有钱的雇人顶替或贿赂规避,没钱的有的甚至自残躯体以逃避兵役,还有的举家逃亡。1938年,平罗姚伏堡一农民为逃避当兵,把自己弄成哑巴。1940年,中卫李尽忠服食大量巴豆,腹泻脱水而死。1943年,王洪堡(今作望洪)有一人自己砍断右腿,惨不忍睹。1948年,保安处一新兵自剁右手一个手指,马鸿逵以逃避兵役罪将其枪毙。此外,用针刺破眼球,用石头砸掉门牙,用毒药糜烂下身或肛门假造梅毒等自残方法躲避兵役者,常有发生。马鸿逵的手段更为毒辣,征兵令一下,全省部队、保甲一起出动,四处抓丁。一时路断人稀,鸡飞狗叫,如临大敌。兄逃弟顶,父逃子替,一户逃则一甲负责,一甲无兵则全保公摊,真是殃及九族,祸及乡里。1935年,兰州中学老教师牟凤鸣因马鸿逵的少将副官处长苏连元(牟的学生)的举荐当了宁朔县长。到任不久,省府颁布征兵命令,宁朔县是个大县,应征兵额极多。他缺乏从政经验,只知按文件上的每户“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的要求去执行,可当时马鸿逵已接连征兵数次,一户哪有5个壮丁?上头催得紧,百姓哭得凶,他一筹莫展,屡受省府申斥。紧接着下半年的征粮又开始了,虽然他天天催逼,还是征不够数,他无法交差,便投身惠农渠自杀(自杀处在今永宁县望洪桥处),幸被桥头一小商人救上来。但征兵征粮的差事压得这位县太爷实在无路可走了,最后还是跳黄河自杀了。农民苦于兵役,有全家逃跑的,也有全村逃跑的。同心县王家团庄原有居民100户,解放时仅剩3家孤寡。1939年同心县人口为4.2万余人,到解放前夕只有1.8万余人。据当时省民政厅统计,1939年全省人口为1002876人,以后逐年下降,到1941年降至73万多人。马鸿逵为了制止人口外流,想了很多办法:派人到附近各省地区及本省抓捕,尤其是对逃兵,一经抓获,轻则毒打示众,重则枪毙;行文各省,要求当地政府勒令宁夏籍户民还乡;制止青年学生外出上学,并且严令家长把外出上学的学生叫回来;命令商人把在外地经商的子弟叫回来。马鸿逵为了扩大兵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这一切办法都没有收到效果。由于兵源枯竭,雇兵现象普遍发生。最初雇兵1名,需小麦三四十石,或银元百十元,后来竟涨到小麦80石至100石,银元200元至300元或400元。地主富商的子弟虽可雇人顶替,但原丁仍在,下次仍要应征,势必年年雇顶。城市商人雇兵有的多至三四十名或100多名不等,宁夏“八大家”私营商号在17年内,仅“合盛恒”雇兵达40名“,天成西”雇兵达150名。马鸿逵的兵营更是暗无天日,士兵吃不饱,穿不暖,疾病无医药,操练和劳役又十分繁重。当时兵营里流传着这样几句顺口溜“:来时绑了绳,入伍进牢营,打骂是常事,不如判了刑。”士兵不堪非人的待遇,日夜思逃。逃兵成了马鸿逵军队的一大痼疾,也给宁夏人民带来了更大的灾难,据中卫一县估计,解放前所征正兵在1万名以上,而所征逃兵则在2万名以上。

为防止士兵潜逃,马鸿逵制定了许多防止逃兵、缉捕逃兵的法令,以特别残酷的手段抓捕和惩罚逃兵。逃兵搜捕不到的,以其兄弟子侄顶替;无人顶替的就迫使逃兵家属或雇主寻找本人,或出钱另雇。原兵主无钱雇兵时,则由其所在甲或保共同负担。再跑了再雇,故民间有“兵根是挖不完的祸根”之说。当时的民政厅长海涛曾说“:县长们要头脑放清楚点,主席(指马鸿逵)要的是兵。千言万语一句话,要兵哩!”人们惧怕亲邻出逃兵受牵连,竟到了所谓“不怕邻居出人命,就怕邻居出逃兵”的地步。当时宁夏流传着一首凄凉的民谣:“听兵逃,心飞掉,款子(雇兵款)逼得要上吊,保(保长)阎王,甲(甲长)小鬼,没有款子了不得。”兵逃得越多,马鸿逵镇压的手段越毒辣。1945年,马鸿逵将抓回来的90名逃兵,集中在省城东校场,同时调来500名士兵,每5个人打1个逃兵,一律用两根皮鞭抽打脊背(俗称“背花”),一时间血肉横飞,哭喊之惨,全城震动。当时,一个逃兵大声喊道“:打死我也不当兵!”马鸿逵暴跳如雷地说:“我枪毙了你!”逃兵说“:枪毙也不当兵!”马立即喝令在那些哭天喊地的逃兵面前枪杀了这名逃兵。1947年,马鸿逵将各部队抓来的逃兵集中在银川枪毙,事先印制“咎由自取”纸条,枪毙后将纸条卷成细卷,逐一塞于死者头上的枪眼里。马鸿逵还对在场的官兵说“:今天枪毙的这些逃兵,都是咎由自取。”1949年,马鸿逵将保安处征来的新兵,全部集中在银川东校场,召集全军营、连长逐一挑认潜逃后又受雇充兵的士兵。他从宪兵连和特务营选来一批打手,每4人一组,把挑出来的100余名逃兵,都重打“背花”,一时哭声四起,鲜血飞溅,惨不忍睹。

1947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第二次集结兵力围攻陕北重镇榆林,马鸿逵奉蒋介石之命,派其子马敦静率3万余众驰援榆林。西北野战军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于11月13日,在榆林西北60公里的袁大滩重创马部后主动撤离,榆林围解,马部进入榆林。马鸿逵担心国民党抓住他的部队不放,电令马敦静立即兼程返回宁夏。马部在返回途中,官兵逃亡和病死者甚多。部队返宁后,马鸿逵将这次战役中抓获的潜逃官兵全部枪毙,缉捕不到者,逃官1名罚原兵主补兵10名,逃兵1名罚兵5名,后经地方士绅请求,改为“官5兵3”。凭带兵官开列清册,每县加派厅、处长为“大员”,驻县催办。马鸿逵因这次追索逃兵又增加了1个团的新兵,所以成立了1个新团,老百姓称这个团为“讹兵团”。讹者,借端敲诈之谓也,真是闻所未闻啊!

马鸿逵的兵役是历史上罕见的暴政,致使宁夏地方民穷丁缺,财尽田荒,老弱惨死,壮丁逃亡四方,塞上天府成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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