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大落皆难眠。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帘，楚霄天虽一夜未眠，却也精神抖擞。
他向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楚霄天已是灵海境，感知力也提升不少。
他明显发现不少侍卫侍女，看他的目光有些异常。
府中不少人都是修行者，而且境界在楚霄天之上并不奇怪。所以他们感应一下，便察觉楚霄天的境界到了灵海境。
多年来修行境界一直停滞不前，天资极差的皇子，现在突然破境的确会让不少人意想不到。
并不是他们看不起楚霄天，而是要想凭借他那发丝般气脉开辟出气海实在是难度太大了些。更何况这几年来楚霄天明显没有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公、公子！”秦伯显然也是发现了楚霄天的境界变化，显得有些激动。
心想九殿下终于有所长进了。
秦伯强压内心情绪，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但还是有些老泪纵横般说道：“好，太好了。恭喜公子！”
楚霄天笑道：“秦伯，多谢！不过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喜事。”
不管是秦伯还是其他侍卫侍女都明白楚霄天这句话的意思。
如此资质，而且昨晚这里灵气又毫无异常动静，这样情况下开辟出来的气海能有多大？说不定存储的灵气还没办法施展任何一招战技。
再者帝皇之家何等凶险，说不定还会招来祸事！
秦伯细想，好像的确算不得是喜事，但总比毫无进展要有意义些。
悲喜交加之感暗上心头。
秦伯宽慰道：“殿下不必忧虑，有收获便是喜，万事总得一步步来。”
“也对！”楚霄天依旧表现得毫不在乎。
以众人的反应来看，楚霄天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破境并没有带来什么异常。这的确是大喜事，也让他放心不少。
按照平日的习惯，早夕过后，楚霄天不是在府听曲赏舞便是外出玩乐，有时还会野外狩猎。
今日自然不会改变，府中节目应接不暇。
在楚霄天乐在歌舞之时，京都多府均收到密报。
御书房内，一内卫正跪在楚帝前：“禀陛下，刚刚宫外有消息传来，九殿下入灵海了！”
楚帝身穿金龙袍，手中笔微微停顿，脸色毫无波澜。
“嗯，退下吧！”楚帝下笔如有神，未曾看一眼那内卫。
楚帝知道，既然消息没有说破境时的情况，那便没什么好问的了。若有动静，他又何须开口问！
帝后寝宫，一侍女在帝后身前，恭敬道：“参见帝后，九殿下昨夜破境了。”
“多大动静？”帝后粉黛红颜，却遮挡不住那份威严。
那侍女毫无情绪波动道：“回帝后，毫无动静。”
帝后沉寂半息，说道：“这倒要恭喜九殿下了！”
帝后语气平静，神色不变，但那笑意来自内心，没有掩饰得很好。
正阳宫的帝后能收到消息，其他四位帝妃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丽妃呵呵笑个不停：“能有花生那般大吗？”
萧妃表现得有些过分紧张，怔了一会，有些慌忙道：“把消息传给五殿下！”
萧妃只有一子，五皇子楚乔天，如今还留在云间大宗修行。
嫣妃则要随意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头无尾说道：“快成年了吧！”
而云妃却沉默了许久，没人知道她究竟是何想法。
楚帝六子三女，五、八皇子和六、七公主还云间宗门修行。而其他皆在京都，除了楚霄天，其他四人都算是学有所成，从云间归来的。
楚霄天作为他们最小的兄弟，他们自然也会留意楚霄天的情况。
“大殿下，闻乐王府有消息传来。”一黑衣人对一锦袍中年拱手道。
作为楚帝的第一个儿子，不管年龄还是修为都是很高。虽然只是中年模样，但楚帝生他时不过两百岁，所以大皇子现在也有百年之寿了。
“说！”楚定天眉宇如剑，沉声道。
黑衣人忙道：“九殿下昨夜破境入灵海，但毫无异常动静！”
“哼，这些小事真是烦啊！不值一闻，但又不得不知。你说是吗？”楚定天冷笑。
黑衣人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自己该如何回答才行？回答是与不是似乎都是在找死！
好在这时屏风后走出一美女子，开口道：“老九的条件确实是差了些，能辟气海已是极限。”
“皇妹不怕有诈？”楚定天敛去笑意，问道。
黑衣人更惧，这二位的对话岂是他这个小人物能听的？大皇子不开口，他又不能离开。
这女子明显便是与大皇子同母的四公主，楚云若。
“皇兄难道觉得有这个可能？”楚云若眼带轻视道。
有云间大能者确认过的气脉，又有这些年的表现，的确不会有人觉得楚霄天此生能有所成。
大皇子和四公主不担心，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样不会担忧楚霄天能对他们有所威胁。
那些关注宫廷的高官、名门世家也在一朝间全收到九殿下入灵海的消息，有人轻叹，有人不屑一顾，也有人无惊无喜……
风月楼许老今天显然有些过于欢喜，与风吟、月茹闲聊了一会。
一座云雾缭绕宫殿，出现了数道虚影。如水似雾，让人看不清五官。
其中一人声音浑厚，说道：“那子昨天夜里无声无息入灵海境了。”
“是否需要前往再确认一下？”另外一道虚影问道。
其他人沉吟不言，数息后，一道女声从其中一虚影中传出：“十五年入灵海，而且无声无息，还能有作为？我们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第一个开口的虚影也点头道：“没了气脉还能入灵海，毅力和悟性的确非同小可。”
“像这种小境界，不一定要悟性的，丹药也可以弥补其他不足。”
“这倒也是，毕竟是个皇子，要找一些有助破镜的丹药并不难。”
“我们是否需要以保万一？”一虚影问道。
“先继续留意吧！如无必要，我们不必理会，以免节外生枝。”一苍老之声传来。
数道虚影也不再开口讨论，渐渐消散不见，留下金碧辉煌的大殿。
京都的阳光今天显得要明媚不少，好在微风不断，让人觉得甚是舒坦。
这么好的时光，聊聊八卦再好不过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听到了自家大人们的谈话，像是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九皇子入灵海境的消息便像御花园里的花香随风飘扬般，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你听说了吗？那小皇子居然可以开辟气海。”
“听说了，大家都在说呢！”
“你说那真的会是气海吗？”
“这算什么气海，最多就是气团。”
“我觉得可能也是一条裂缝吧！”
“哈哈，这也不足为奇。”
……
“想不到小皇子这样的资质也能入灵海，真是奇了个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还不是靠丹药。”
“说得也是，有钱就是不一样。”
像这样的谈话，京都内数不胜数。
毕竟楚霄天是京都的大名人。
不过没几个人看好楚霄天的气海，他的破境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个笑话，或者他本身就是个笑话。。
但不管是那些有头有脸大人物的看法，还是市井小民的闲谈，楚霄天都毫不关心。一个游手好闲的闻乐王，怎么可以去关心修行，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小子可真行啊！居然偷偷入灵海境。”一道玩味的声音打断楚霄天的赏乐。
一名身穿名贵丝袍的年轻男子径直走到大厅正座上的楚霄天身边，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
在场的侍卫侍女早已习以为常，并没阻拦。
“你再不努力就被我追上了，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嘚瑟！”楚霄天笑道。
“切，你不过是一时好运，还真以为有本事修行了？我就是再玩几年都比你厉害。”那少年不屑一顾道。
大厅内的众多侍卫侍女并不觉得对方的话有什么不妥，但也有几人略显不爽，只是又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
而且就算他们是九殿下的侍卫也不能出口反驳对方，指责对方。
毕竟对方是楚霄天少有的好友之一，镇东神将的独子柯宁。
柯宁年纪和楚霄天一样，不过十五岁。在众多名门子弟中天赋不算好，气脉只有寸许大小，远远未达到云间宗门的入门要求。
但也要比楚霄天的发丝好不知多少倍。
自从楚霄天搬到闻乐王府后，他们二人便越走越近，像亲兄弟般。柯宁也隔三差五便往楚霄天这跑。
在别人看来，他们便是不思进取碌碌无为的杰出代表。
楚霄天似笑非笑道：“你舍得风月楼的歌舞？你舍得长乐街的灯会？你舍得落月湖的紫荷细雨？你舍得贯云江的落日晚霞？”
柯宁大是不悦，怒道：“我说修行，你提这些作甚？”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笑得让人猝不及防。
“有这么好的生活，还修什么道啊？”柯宁说道。
“就是，以我们这样的资质，再努力也逃不过百年大限，倒不如好好逍遥玩乐！”楚霄天说道。
众人心道殿下还是昨天的殿下，就算破境也还只是之前那个闻乐王。
不少人以为楚霄天能破境，应该心态会有所变化，最起码也会对修行多些兴趣，懂得进取些。
看来近墨者黑说得一点都不错。
可是他们只不过是侍卫侍女，又怎敢对楚霄天和柯宁多言。
而楚霄天和柯宁的关系明显就是好到令人发指，两个男人居然也要挨着坐。
两人四手也常常放到桌子下面，不知玩弄个啥！
如果他们不是时常出没于风月楼，还真有人会想歪。
楚霄天和柯宁修行资质不好，不代表脑子不灵光。
从楚霄天懂事起，他便明白自己的处境。宫中各妃及他那些皇兄皇姐容得了他，不是因为真喜欢他，更不是因为楚帝的宠爱。
相反，楚帝越宠他，他便越危险。
要想活得更久些，除了资质不好外，只能游手好闲，安心做花花公子。
楚霄天这般年纪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楚帝活了三百岁，岂会能想不明白！
从楚霄天做了闻乐王之后，楚帝明显开始疏远他了。
不能让人发现他有修行之意，自然只能远离修行之物。
柯宁便成了他获取修行功法或丹药的唯一途径了。谁能想到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居然众目睽睽之下玩起这些小手段？
楚霄天这些年借助柯宁之手，拿了不少淬炼体魄的药草，虽然效果不佳，但也算日积月累，不至于落后同境界的正常修行者太多。
“我父亲让我前往东边，入军中磨炼。说什么做不了剑，便做会挥剑的人。我以后可能不会再陪你看戏听曲了。”柯宁突然说道。
楚霄天微微一怔，有些伤感。
他不是担心自己丹药来源问题。
身为镇东神将，自然不能常年在京都。所谓东边，便是楚氏王朝与东海的交界处，距离京都足有数万里之遥。
柯宁说得轻巧，但他们都清楚，今天过后说不定他们便再无相聚的可能。
东海岸常有海妖侵犯，镇东大军时常有伤亡。
以柯宁的身份，虽说不太担心安全。但以他的资质，最多只有百年寿命。
而楚霄天在京都看似安全，实质步步维艰，楚帝已有三百多岁，还能护他几年？
他继续修行有人祸，不修行便逃不过天命。
“放心去吧！说不定你还能弄到个一官半职。”楚霄天很自然的笑道。
“你以后怎么办？”柯宁问道。
他问的自然不是问京都废物二人组少了他，楚霄天该怎么吃喝玩乐。而是问楚霄天以后的丹药怎么弄。
楚霄天说道：“你顾好你自己吧！到了军中可就没了美女相伴。我在京都可快活得很。”
“也对，那我们比比看谁过得更潇洒些。”柯宁也笑道。
“京都的风景我会好好看，我还可以找些美女一起看看，没你碍事更好。”楚霄天说道。
“我听说东海有别样的风景，想必我过得不会比你差！”柯宁语气明显认真了些。
他们都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
闻乐王府的侍卫侍女再次发现这二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柯宁今日在闻乐王府逗留的时间明显比平常要长了些，和楚霄天说的话也多了许多。连哪家王公贵族的家丑也拿出来聊了半天。
甚少在闻乐王府用膳的柯大公子，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和楚霄天一起吃了两顿饭。
临走时，楚霄天还特意送了好长一段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