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之不得呢！不愁吃不愁穿，在外面混不好了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业，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程孟东想也没想接道。
“得得得，跟你们说你们也不会懂的。”
岑景轩笑了一下，扔下了几张牌：“炸！哈哈哈这把必须我赢！你俩一人三杯酒听见没有？”
贺凯摇摇头捏着牌琢磨了一下：“不要。”
岑景轩得意洋洋：“我赢定了，浪费心思了，免得输得更难看！”
“我看你是高兴得有点儿早了吧！”程孟东轻飘飘地扔出来手心儿里最后两张王炸，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俩人：“不好意思了老岑，喝酒的恐怕是你不是我。”
”靠！你还有牌？！我以为你出完了呢？！我说你怎么刚才一句话不说紧锁眉头的，害得我把火力全集中收拾老贺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啊？够损得啊你小子！”
”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老岑。愿赌服输，还是乖乖喝酒吧。”程孟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儿随后将牌一甩：“服务员，再来一打酒！”
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气氛热闹起来，在灯红酒绿的夜色中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的肆意轻狂。
而在深夜的酒吧外，一个身穿热裤露肩短袖的潮流女孩子正站在马路旁在和一个眼镜女孩说话，
“对不起啊湘琳，我不应该叫你来这儿找我，害得你生了一肚子气。”
“没事儿，那种人渣我才懒得理！倒是你阿朵，你在这里工作我真的不放心，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时间长了不是个事儿啊。换个工作吧，真的，听我一句劝。”黄湘琳想起刚才冲自己吹口哨儿，脑袋顶上扎着小辫儿，一脸欠揍的流氓儿，轻蔑地哼了一声儿。
“换什么工作？除了跳舞我什么也不会，我又不像你有学历有文化，到哪里找那些稳定高新坐办公室的工作，再说了别的工作赚钱慢，这里赚钱快，虽然看起来不安全但只要小心应付没什么大的问题，况且我家还不如你家省心，我爸摔伤了腿，房子还没盖完，小弟要上学，大弟游手好闲才安生两年，再不娶媳妇就快被村里人笑掉大牙了，还有一大笔彩礼钱等着我出呢！”
阿朵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和黄湘琳同村，不过家里重男轻女她很早出来打工，刚开始在酒吧当服务员，因为长相身材不错后来渐渐偷学了跳舞，老板便让她当了领舞。
黄湘琳握了一下阿朵有些冰凉的手，心里十分难受，她们都是来自大山，那个封闭闭塞的小地方，在那里，女孩子是不值钱的，帮家里干几年活儿就嫁人，若是生不出来男孩子就会被村里人嘲笑，而黄湘琳的母亲就没少被村里人欺负，尤其是她爸去世后，更有人说她命硬克人，要不是黄湘琳的舅舅横一些，知道这事儿打了欺负她们母女三人的村民，她们还不知遭受哪些不公平的白眼儿呢。
在愚昧无知的小山村，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只是相比阿朵黄湘琳更幸运一些，陈翠花虽然没读过书但却要志气，她不想自己的两个女儿像自己一样被困在大山，一辈子走不出去。
“好了，别担心我。我这不好好的吗！这样我这里有一把备用钥匙，下次你找我直接去住的地方等着我。要不你一个人这样来来回回的我不放心。”阿朵说着掏出钥匙卸下来一把塞到了黄湘琳手里，推着她：“快回去吧，车来了，到家给我微信。””
“阿朵，你自己小心……”黄湘琳上夜班公交车前担忧地看了阿朵一眼，见她笑着向自己白手，一脸坦然：“放心吧，我走夜路走习惯了，没事儿。”
黄湘琳隔着玻璃车窗看着阿朵在夜里格外妖冶的红唇和她身后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眼睛不知不觉模糊了。她握了一下手中冰凉的钥匙，只觉得凉得让人心疼。
阿朵，她是村里最漂亮最聪明的女孩子，她们同班，小时候她次次考第一，就连上了中学后也是名列前茅，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有前途的女孩子却被命运被生活彻底改变了原有的生活轨迹。
她清楚记得那天阿朵没来上学，别人告诉她阿朵辍学了。黄湘琳不信，放学后没回家直接跑去找她，见她正在从旱井里一桶桶地拎水，费力地倒进木盆里，木盆里全是要洗的衣服。看见自己便停下来，转身进了屋拿出一个芭蕉叶着的东西没事儿人一样递给她：“阿琳，你来了，正好我给你留了一个煮红薯，还热乎着呢，你快吃吧，吃完回家写作业。”
“阿朵你…你怎么不去上学？”黄湘琳没有接而是抓着她冰凉的手急切地问道。
“……我爹让我下来哄二弟，我妈………又怀了一个………家里只能供一个上学，供我上学大弟就上不了，再说二弟又没人带………”说这话时黄湘琳清楚地看到了阿朵眼角的那一滴泪，她眼睛红，肯定是哭过了。
“阿琳，你……你比我幸运还有书念，你好好上学，给我们女娃子争口气………”
给女娃子争口气………黄湘琳握着那把钥匙，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她从山里考了出来，成了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
可是即使这样，村里人眼气后还是继续指指点点，认为陈翠花不值，即使供了女娃子上大学还不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再说了，要不是供女娃上学陈翠花完全可以再嫁，找个男人扛活儿，两个女娃嫁出去她不就省心日子了？
似乎，从父亲去世那一刻起，黄湘琳母女的生活一直都活在人们的闲言碎语中，从未停止一刻，人们铁了心就要看这几位孤儿寡母的笑话……
车子终于到了站，黄湘琳走了下来，看了看周围昏暗的街灯和有些暗的胡同，硬着头皮快步走了进去，胡同又长又窄，除了狗叫安静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