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四重的洞窟内,夏安、陈阿柳、丁亥在洞窟的角落里,刚结束了一个牌局。夏安和陈阿柳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丁亥,而丁亥则是脸色难看,稚嫩的脸上全是后悔之色,口不择言的他犯下了一个大错。
夏安气定神闲,一摊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丁亥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捧着手中的牌:“真、真要吃啊?”
“自己立的旗就自己实现,你手中就只剩下四张牌,咬咬牙就能吃下去了吧。”
喂,不要说得好像“有挫折咬咬牙就能过去了”一样啊!这可是由妖兽的牛角制作出来的牌,一点都不好吃不说,其中还有妖气没有消散,如果吃下去的话,还要靠体内灵气来化解妖气。
丁亥脸色难看。
夏安拍了拍丁亥的肩膀:“丁道友啊,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只不过是四张牌罢了,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丁亥仍然不想吃,一旦吃了就颜面扫地了啊。
“有、有其他的惩罚手段吗?”
夏安想了想:“暂时没想到,总之欠我一个小小的人情吧,以后找你做个阵法你可不能推辞。”
丁亥松了一口气:“没问题,阵法我在行啊。等从秘境里出去了我免费给你做个阵法,虽说我会的阵法也不多就是了。”
炮灰生存攻略第四条:尽量卖人情,总有一天用得上。
“那么开始下一局牌局吧……”夏安微笑着吩咐陈阿柳洗牌。
但丁亥则是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对、对了,我看大家都很无聊来着,把这修仙牌也让大家玩玩吧,我也正好玩累了。”此乃谎言,只不过是输得颜面扫地,有点难堪罢了。
夏安一愣,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是,我看从之前开始气氛就一直紧绷着,这样可不行啊。”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要是长时间身处压抑的环境当中,自己的情绪也会变得压抑,睡意也会不断涌现出来。如果能想办法缓解大家的紧张的话,夏安倒是双手双脚都赞同。
于是丁亥去了大雪山,把修仙牌推荐给了大雪山的师兄师姐们。那群冰山表面上看着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在意得不得了,很快便跟略有所成的丁亥开始了一轮牌局。在夏安手中输得溃不成军的丁亥却在大雪山里面大杀四方。
在偷偷注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的牌局几乎是大部分人都看在眼里的,就算没有讲解规则,光是看也能看明白怎么玩了。不多时,有人开始用材料制作修仙牌。
于是尽管夏安没有再向其他同道们推荐修仙牌,洞窟内也逐渐响起了一声声“炸”“要不起”“顺子”之类的低语声。
甚至过了不久,有人开始过来向夏安请教修仙牌的技巧,夏安自然是倾囊相授。
当气氛开始热烈起来的时候,洞窟内的气氛就像是热闹的棋牌室一样了,原本被梦魇造就的压抑的气氛一荡而空。
“师兄,气氛很不错呢,我们也来玩牌吧。”
陈阿柳见状也很高兴,向夏安建议了起来。
夏安也确实是闲得无聊,而且看着眼前大家玩牌的样子,心中涌现出来了一些怀念感。
“来来来,小赌怡情,这回加个赌注……”
“诶,师兄,我没说要赌啊!”
……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梦里。
吕宇信知道这是梦。
之前在洞窟里呼吁大家入梦境解救其他师兄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所以吕宇信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搞错。
但当他捏了捏自己脸颊的时候,却发现疼痛感几乎跟现实一致。无比真实,真实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不过只要心中记得这是梦境,他就不会被梦境所迷惑——没错,只要还记得这是梦的话。
“不过这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点吧。”
吕宇信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小手。
现在的他回到了八岁那一年。
学堂上的凡间夫子还在讲着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道理,吕宇信静静地听着,脑中逐渐浮现出当初的记忆。
再过几炷香的时间,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便会从天而降,然后推开学堂的门,问自己想不想修仙。
他的童年是普通寻常,只不过较之其他同龄的孩子聪明些,也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若是一生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说不准可以考个状元光耀门楣。这应该是身为凡人的自己的一生的轨迹。
虽然也想在梦中体验一次不一样的人生,但光是为了寻找破解梦境之法,就得再一次入仙门。他记得自己读过记载着击败梦魇的方法的书籍,但不知为何脑中不甚明晰,什么也想不起来。
当台上的老师正讲到“玉不琢,不成器”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走了进来,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挥散了灵气轻轻推开了大叫着上前来阻止他的人。
这个人就是道书院的大夫子。
“你愿意随我修仙吗?”他这样问道。
“愿意。”吕宇信点了点头。
夫子诧异了片刻,仔细看了他两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身骨,还检查了一下他的元神,嘀咕道:“是个好苗子,差不多可以跟那孩子相比了。”
吕宇信知道夫子在说谁,“那孩子”指的是夏安,天生圣人。吕宇信也是后来才知道,夫子是因为没有抢到夏安,才将他收为真传,现在的夫子已经见过夏安了。当时的自己或许根本没有在意这句话,懵懂之中什么都搞不懂,迷迷糊糊地就被带上了山。
现在不一样,听到了夫子说的这句话,吕宇信的内心泛起了波澜。
这是梦。
吕宇信再次提醒了自己一句后,泛起些许波澜的内心重归古井无波。
虽然很想见见已经入了天山剑宗的八岁时期的夏安,看看当年的自己到底差在什么地方,但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被夫子带出了学堂,去见了父母。
“你要好好的,去了仙家之地不要淘气,乖乖学习仙法……”
母亲唠叨着,父亲沉默着。
吕宇信在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这只是个梦境,不能动情,不能入心,一切都要按照之前的人生轨迹来。心中浮现着这些的他,神色没有半分变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对被梦魇构筑出来的虚假的父母。
这个世界就是虚假的。
在被夫子带出家门的时候,父母仍然在背后送行。
吕宇信朝二老鞠了一躬:“此去一别,必有所成。”
一直沉默着的父亲忽然间抓住了他的手。
“你……你是我的孩子吧?你是宇信吧。”
这是梦。
吕宇信抬起头来,眼神古井无波,跟不安着的、同时老泪纵横的父亲对上了视线。父亲的脸上的皱纹间写满了沧桑。
吕宇信轻轻甩开了父亲的手:“……是的,我是吕宇信。”
道书院准道子、八岁悟生机大道、十八岁入金丹的吕宇信。
至少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