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是谁家的啊?”。
“孩子,你爹呢?”。
“唉,真是可怜,这么小就这样了”。
“也是,脑子估计是有病。可怜的娃啊!”。
可怜你爷爷!
你才有病!
你全家都有病!
年一一在心里把这些好事之徒的爷爷都问候了十八遍,还不解气。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伸出援助之手。
年一一想大口破骂,但为了给人好的印象,不断安抚自己:冷静冷静冷静!乖乖听话的孩子,最讨人喜欢的,我要当一个别人口中“他还是一个孩子”的孩子。
年一一的聪慧在困境中如同菊花一样掀开,好浪漫。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不用再教,在生活中耳濡目染,自然而然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孩子,把这个穿上!”一道声音宛如阳光射入年一一的心房,听着这温和的声调,好像阳光快开花了。
年一一抬起头,看见一个虎眉虎眼,膀大腰粗的大娘递给了一件很新很新的长裤与麻布衫。
这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好的。
年一一的眼睛一下花了。
“来,穿上,孩子。”大娘以为年一一是智障儿童,亲手抚开麻布衫,把年一一的一支手穿过长袖,再把另一支手也穿过长袖,整紧了,才系好结。
“娘。”年一一莫名梦幻地叫了一声。
“孩子,你叫我甚?”大娘惊讶。
“没,没,大娘,我自个来。”年一一窘迫地掩藏了自己渴望,又害羞地说道。都这么大了,怎么好意思呢,自己有手有脚,会穿衣穿裤。
“那好,你自己。”大娘见到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松了一口气。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特别是为人母后。
大娘又把年一一带回去。
刚进篱笆门,迎面走来一个和年一一一般大小的儿童,但比年一一强壮不少。
“娘,这谁啊?”儿童问道。
“这是年一一,一一,这是我儿子,皂角。”大娘指着儿童说道。
“一一?”皂角看着年一一的衣服,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我叫年一一,多多关照。”年一一微微鞠躬。
“我叫皂角,就是皂角树的皂角,那个,那个,不用客气。”皂角害羞地挠着后脑勺,第一次有人给他打招呼。
皂角一直自卑,没爹,又没钱,所以都是一个人玩,一个人说话,现在突然有了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给他鞠躬,皂角怪不好意思的。
“对了,娘,我的新衣服呢。”皂角每天都看一下新衣服,舍不得穿,皂角打算把旧衣服穿烂了再穿新衣服。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皂角还要等几年。
“角儿,你的衣服给一一穿了,娘把那批布织好,卖了再给你买。”大娘愧疚地回答。
“娘,不用了,一一穿了就穿,反正我的还没烂。”皂角连忙拒绝,又指着年一一说道:“娘,一一穿着,真好看。”
多么老实!
多么实在!
多么诚挚!
多么真诚!
年一一一时半会盈满了感动,就像一干涸的池灌注了春水,年一一暗暗发誓:你们对我好,我记住了。皂角,大娘。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年一一的善良不是凭空捏造的,是如同地里涌出的金莲一样长出来的,这些是那些善良的人给了它善意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