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乳羊,吃过饭,又备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年一一当起了马车夫。
“驾!”
“驾!”
“驾!”
冬风很利,割的脸生疼,何况年一一嫩嫩的脸儿。
年一一的脸儿裂的一道道的细缝,干燥起来,要人命。
“咩咩咩”!
车内时而传来羊叫声。
这是年圆圆的移动的饭碗。
风越来越大,雪又下起来,纷纷扰扰,恨不得把天地给堆的都是雪。
爷爷撩开车帘,看不见雪来的紧,但可以感觉的到,叫道:“一一,一一,找个地方歇脚,等小点再走。”
“爷爷,可能不行。这荒山野岭,找不到。”年一一说。
马蹄停滞不前,马车缓下来。
“爷爷,怎么办?”年一一搴起车帘一角,把头探了进来,问道。
这种地方最怕有狼群,还有山贼。
“一一,先进来躲躲。”爷爷看着年一一睫毛都带着冰霜,也不再顾虑别的,这是顾虑不来的。
“爷爷,这里没人烟。”年一一跟着爷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多多少少有些常识,人走独路,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胆大妄为。
“先进来,这时候,你赶不了路,就是有狼有山贼,也都在窝里。”爷爷解释。
“好。”年一一这么一听,倒有几分道理。这种鬼天气,除非傻瓜蛋才会出来。
年一一钻了进去。
年圆圆躺在羊毛毡的襁褓里,爷爷抱着她,一会儿看爷爷,一会儿望年一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外面的雪,密密麻麻,一盏茶的功夫就把马给掩盖了,马不断地抖落积雪。
“爷爷,这雪得下到甚么时候啊?”年一一问道。
“可能最快一个时辰,最迟也是一天。”爷爷说。
“这么久啊。”年一一有些难受,拘束在小小的车里,不痛快,还不如在车头策马扬鞭的豪爽,不过,妹妹在车里,爷爷也在,就没有那么无聊。
“圆圆,圆圆。看哥哥,啊哈!”年一一跟妹妹玩起来,作了一个不恐怖的鬼脸,也就是伸伸舌头,睁只眼闭只眼,有些滑稽。
“咯咯咯。”年圆圆笑的张牙舞爪,小手握成小拳头,高兴地挥舞着,好像风过芦苇花时,芦花的摇摆。
“圆圆,再看哥哥,啊哈!”年一一看见自己有效地逗妹妹笑,很开心,这比美食有味道多了。
“咯咯咯。”年圆圆再吱嘎地笑,还没有长牙,一颗乳牙都没有。
没多久,马车内又沉寂了。
年圆圆在襁褓里吸吮着手指,安静地睡着了,年一一扒在乳羊上,沉沉而睡。
爷爷在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没有眼睛,耳朵反而更敏感。
外面的雪小了。
风也弱了。
年一一翻了一下身,就醒了。
“爷爷,雪停了么?”年一一双眼惺忪地问道。
“嗯,走吧,一一。”爷爷点头说道。
年一一用手掌心搓搓脸,便起身出去。
一看,天地比之前更加白茫茫,马的鬃毛上还有依稀的雪。
“走咯!”年一一又打起了精神,刚刚睡了一觉,分外有劲。
“驾!”
“驾!”。
“驾!”。
一辆棕黄色的旧马车,驰骋在白茫茫的一片里,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