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羽扇展开间,那地痞银针入喉,已当场毙命……惊得四下尖叫不已,端木西却一脸惊讶:“呀,兄台这是怎么了?各位看见了,本庄主可没碰他啊!”嘴角勾勒着邪笑,飞身向菱月追去。
菱月在城门口处买了匹马,飞奔而出。
冬日里寒风萧瑟,吹得路边枯枝芦苇莎莎作响……端木西一路追到这郊外时,只见一匹白马独自吃着草,也不见菱月,正自思怤着,突听不远处一声尖叫:“啊……”他急忙向声源奔去,只见菱月的背影正缓缓前行,身后却躺着一具尸体……
遂踏步过去查探着尸体,那尸体似是一剑刺喉而亡,如白面一般的面容,想来必是失了不少血……瞧着尸体旁边一捆柴火与斧头,此人应该是个普通的砍柴农户,谁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去杀一介农户?不得而知……
端木西上前追上菱月,唤她:“青儿……”菱月回身,清眸中闪过一分疑惑:“端木西?你怎会在这儿?”菱月转身之际,端木西斜笑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惊愣之色,瞧着她沾染的一身血迹,国色天香的娇颜之上也是血迹般般……他收起一贯的不正经,凝视着菱月:“青儿……方才是与何人交手?”
菱月柳眉微蹙,清眸中疑惑之色更甚:“我何时与人交过手?”低头撇过腰间软剑,却见自己浑身血污,不知何故?
清冷的声音中显现着不敢相信的语气:“这,这是……”端木西眉头微拧,伸手指向身后那具尸体:“青儿,那他……”
随着他的纤指瞧去,清冷的眸子满是惊愕:“方才为何没有发现这具尸体?”低头又瞧向自己满身的血渍,她却想不起一丝和这血迹有关的记忆,她有些惊慌失措:“难道……不可能,我不会去杀如此一介农户……不会……那……这血……这血迹是从何而来?”她怎会如此?她怎会没有一点印象,双手猛地抱住头,惊呼:“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为什么……这血是谁的……”
端木西浓眉紧拧,瞧着这样的菱月,他心中被生生拧紧,本能的伸手紧紧将她抱住,轻声呵护:“别怕,别怕,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轻语……好像曾经有那么一个人……菱月觉着好温暖,她渐渐冷静,轻轻闭眸低声唤了声:“沉……”遂又猛地睁眸,挣脱出端木西的怀抱,脑中连续翻转思索着:沉……沉又是谁?
端木西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见她似安稳了些,便轻声问她:“青儿这是准备去往何处?”菱月这才如梦惊醒般,她可是要去找雪儿的,怎能耽搁?她理理方才惊慌的情绪,勉强回应:“与你无关……”便头也不回的尽自前去。
端木西斜斜嘴角,无语一笑亦是跟随而去……她走,他亦走;她停,他亦停……
菱月已是忍无可忍,回身冷声喝道:“你若再跟一步,修怪我无情。”玉手按向腰间剑柄,却见端木西挑眉而笑,纤指中一把羽扇悠闲摇晃,另只大手五指并拢伸直,直指前方做出一个请字。
菱月柳眉微蹙转身前去,没走几步她却是驻足不前,也不语,端木西瞧她一动不动,轻步上前唤她:“青儿为何不走了?可是累了……”话未说完,却见菱月抽出腰间软剑,直直向他袭来,一双清眸充斥着整个赤色,面上却无任何神情……
端木西瞧着她充满赤色的眸,满心疑惑,她到底出了何事?
他招招躲避,菱月却是招招死手,一招招下来,端木西瞧着菱月鬓角汗珠连连,她竟没有丝毫要撤手的打算,无奈……端木西飞身一脚将她手中软剑踢将出去,可她还是没有住手的打算,瞬间五指成爪,继而向他狠戾功来……
就在此刻,端木西眸光一亮,他瞧见了,他瞧见她五指惊现四条青线,每一根由指尖向手掌延伸……端木西眉头紧拧,难道是半毒丸所致?眼看菱月满面汗珠,已是超核,可面上仍无半分神情,端木西心中一紧,她若再如此打下去非得衰竭身亡不可,又不知该如何叫醒她,随即收手迎她一掌,一口鲜血吐出……
菱月突闻血腥之气,即刻收了手,沿着血腥之气探去,舔上他的唇……这一吻使得端木西猝不及防,尝过无数个女人的吻,然而这一吻,没有任何技巧的吻,却令他心胸一阵火热不能自拔,真不知到底是因她方才一掌,还是真的因她此刻单纯而变样的亲吻……
顷刻间唇边已血色全无,搜索不到血液的菱月立即又向他展开攻击。端木西急急收回方才沉浸其中的思绪,迅速旋身避开……想起之前农户死去的异状,他躲过菱月的攻击,展开羽扇腕间划过,血如泉涌……他的思虑没错,菱月当真收了手,抓住便吸允起来……
端木西挑了挑眉,长吁口气:“原来青儿真的是要血啊……”血液缓缓流失,面色逐渐变得苍白,也不知菱月何时能停,端木西苦笑:“青儿可得悠着点儿啊……呵!如今倒是让本庄主爱上个吸血僵尸?有趣有趣!”
片刻后菱月抬头,仍是一动不动,眸中赤色依旧……端木西扯下内衫下角,将腕上伤口简单包好,伸指替她抹去唇边血迹……赤色尽退,菱月禿地挥手将他的指打下:“你做何事?你怎么还没走?我说过不要再跟着我。”说完转身便要走,脚下却一个踉跄很是无力,幸得端木西一把将她扶住,想来方才所发生之事,她是一无所知了,端木西一手将她臂弯钳得生紧,将另只负伤的手覆于身后邪笑道:“青儿瞧瞧,有个伴儿多好,我们还是先歇歇吧?”
菱月心中疑惑也不知为何,浑身无力得很,似要瘫软下去一般,无奈……她不语,也就随他坐下歇息,咽了口口水,只见一只水囊递来:“青儿的,跟着你的时候捡到的。”其实是他们方才打斗之时掉下来的。菱月瞧着他邪笑的面容淡淡一撇,夺过水囊,这一路上她不知喝了多少回水,总觉着唇齿间一股腥气,很是难受……
端木西慵懒的斜靠着树干,仰头闭目养神间,悠悠开口问她:“青儿那日所说,残月宫里的半毒丸,那是怎样的一种毒?”菱月满面疑惑,蹙眉冷声道:“我说的?什么残月宫,半毒丸?我从不曾听闻……”
端木西刷地坐直了身子,拧眉细细瞧她,见她满面疑惑之色不似假装……他心中猛缩,如此看来……她正在逐渐失忆?半毒丸真有如此威力?双手逐渐握紧,残月宫,那个该死的蛇蝎女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菱月被他盯得很是厌烦,柳眉蹙起冷冷说道:“端木庄主有何见教?若是没有,小心你的眼珠子。”端木西回过神来,星眸中神色复杂,怜悯,疼惜,无奈……他闭眸:“青儿还是先睡一觉,若是没有体力,是哪儿也去不了的。”菱月确实觉着浑身酸痛不已,很是疲倦,本想靠着树干闭眸养养神,却不知不觉中已沉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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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阁,门外星星点点的雪迹已然化尽,黄灿灿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蝶雪如以往一般伸了个懒腰,骨碌滚上一圈“砰咚”,这些日子睡着床榻习惯了,这软塌可比不上床榻,自然窄了些,这不动作太大,如今受罪了……
她睁眸揉着方才摔疼的臀部,爬起来坐到塌上,四下瞧了瞧唤着:“安萍……”安萍端着早膳进来,跟着安然安铃端着水盆毛巾也进了来,蝶雪仍揉着臀问她:“他呢?”安然安铃蹙眉,他?这云中阁还会有谁?自然是冷沉,她竟如此称呼她们的主子……
倒是安萍一点也不已为意,将早膳放下笑道:“主子早起后便去了大夫人那儿。”蝶雪点点头,洗漱着,瞧瞧门外的阳光明媚,似是已经午时了:“咦?都已经午时了?”安萍点头:“主子早起时吩咐不要扰了姑娘休息,说近日里姑娘老埋怨,晚间吵得睡不好。”
蝶雪刚洗漱完正准备喝口水,险些被呛着,她也就昨夜说了一次,什么老埋怨,说得她跟个深闺怨妇似的。安萍替她拍了怕背忙问:“没事吧?”蝶雪呵呵一笑:“没事没事,你们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不用这样伺候我的,玩去的玩去,休息的休息去,练武的练武去吧!”
安然安铃对这位姑娘已不像初时那般莫名其妙了,对于她下如此吩咐也是不足为奇了。安萍整理好软塌后笑笑:“行,那姑娘若有事便叫我们。”
早膳用过之后,不……应该是午膳用过之后,蝶雪独自一人在园中漫步,冬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令她觉着格外温暖……她坐上梧桐树旁的一架秋千之上,轻轻摇晃。如今已过一月,当初决定留下的真正原因,她却还不曾做到,她是不是应该再找机会尽快下手……
“雪儿……”
冷沉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她抬眸瞧着眼前俊颜男子,想起昨夜……她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换了个姿势坐下,将背对着他。冷沉知她定是昨夜气还未消,无奈摇头嘴角微勾:“雪儿气性倒大,如今还未消气?”蝶雪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如今不要和我说话,我心中气未消,可没什么好言好语对你的。”
冷沉缓缓向她走近:“若是我帮你找到了这个呢?”随即将一样东西递与她面前。蝶雪顿时水眸一亮,天呐,这可是她找了好久也不曾找到过如此精致小巧的弓箭啊!紫色的弓身雕花精美,玲珑剔透如玉一般;拉拉弦,弹力有劲饱满;再瞧瞧箭,尖锐锋利,箭身处还有一点雪花印记……
她好喜欢好喜欢,她爱不释手的摸摸这儿摸摸那儿,欢喜问他:“我的吗?我的吗?它是不是我的了?”方才的小脾气已是通通不复存在。冷沉嘴角向上扬起:“当然。”瞧着她好似不打算射上一箭,他便问:“不打算试上一试?”
蝶雪摸摸那囊中的箭,喜道:“不,这刻有我名字的箭,我每一只都喜欢,每一只都舍不得,不到万不得已觉不用它。”极为喜欢是真,此弓箭乃是他所赠送,而舍不得也是真……心想,他出门这几天莫不是为她寻此弓箭去了?笑意更甜……
瞧着蝶雪如此爱不释手的模样,冷沉心中也是极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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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月尽直向前走着,可心中已乱成了一团丝麻,身后那个男人竟然说:她是他的妻?怎么可能?若真是互相深爱,为何她却是没有一丝印象?方才他说:她若将他丢在这里,他真会死的?
她依旧冷冷起身离去,她瞧见了他星眸中的悲哀与失望。难道,他真是她的夫吗?若是真的,那他如今若是真因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