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恶心。
她恨叶珺倾,恨网上爆出舆论的人,就是这些人让她没办法走出阴影。但在抑郁心里的引导下,她也唾弃自己。
唾弃自己为什么会傻到为别人留下孩子?为什么自己在亲生父亲的眼中居然还不如利益?为什么潘于凤作为她的妈妈还要虚伪的在她面前耍心机?
如今在事后才表现得处处为自己着想,那先前为什么不更注意自己一点?
实际上那天她在门外偷听,听到叶远商作为自己的父亲说出那种话的时候,确实是被惊吓的一阵心神晃荡,这才不慎发出了声响。
发出声响之后她也心虚呀!毕竟偷听总归是带个偷字的。
连带着对叶远商冷冰冰的态度,叶葇也是心有怨恨的。可如今的她还依附着叶家,一切的一切更不可能暴露在除她自己以外的人面前,这才匆忙的想要逃离。
等听到声响的潘于凤就追了出来,也不知道是把她认成了谁,叶葇慌不择路的向前跑着,赤着脚在地板上踏出阵阵闷响。
可又因为怀着孕一阵反酸干呕,小腿略有些浮肿,自然是跑不快的,理所当然被随后追出来的潘于凤给抓住了。
潘于凤定睛一看,面前并不是哪个偷听的保姆,而是叶葇,登时更加慌张了些。
若只是个小人物,想让她闭嘴,可再容易不过,快是叶葇听到了……这可就麻烦了。
叶葇就站在楼梯边上,一双冒着冷汗还阵阵发虚的手,用尽浑身都理智和冷静,死死的扒住栏杆,自己才不至于太过冲动。
既然被潘于凤抓到了,她索性也就不装了。那双手握着栏杆顶部,青白手指的第一个指节狠狠的皱叠在一块儿,足以见得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甚至恨不得把它掰下来。
“妈,你可是我亲妈!你竟然能和爸爸一起说出那样的话。”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如今的行为难道还称不上一句冷血吗?”
叶葇的表情由哀痛转为激愤,不管不顾的开口。
“是,我是给你们丢人了,可如果你们教得好我,我会这样吗!说到底还是你们的错,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
“呵……我负责,爸爸说的真轻巧,要我怎么负责?顶多把肚子里这个孽种给打掉!”
“来呀,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还用什么药物?把我从这儿推下去不就一切了结,万事大吉了吗?还省了我吃药刮宫的钱,想必你和爸爸又能借此发一笔财了吧?”
说了这些还不够,她称得上是口不择言的讥讽着自己的父母。
叶葇甚至于高声叫嚣着,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叶珺倾的错吗?只要她不回来,只要她不存在,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要报复她……我要亲手报复她!我要让她也感受到我如今的痛苦,你们谁都拦不了我!
叶葇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随着说话的力气不断摇晃着,叫人看着十分心惊。
唾沫飞舞间,她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披头散发的模样着实疯狂的很,潘于凤不敢冒险,大跨步上前,想要让叶葇离开楼梯的方向。
可此举并没有让叶葇领会的好意,反而由于过度的戒备更往后退了一步,潘于凤上前与叶葇拉扯,在推搡之间不知道就哪一下使上了手劲儿,让叶葇刚才疯狂的话一语成谶!
谁也没有料到,叶葇竟然真的被潘于凤失手从二楼的楼梯给推了下去。
潘于凤尖叫一声伸手想去抓,却连叶葇的一片衣角都没有够到。叶葇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虽然手部条件反射地护住了自己没有磕到后脑,但怀着孩子的小腹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失去了保护的肚子磕在每一级台阶上惨不忍睹,潘于凤急忙下去要抱住叶葇,可走的速度哪有滚的速度快,更何况潘于凤就算走快了,也要小心着自己不要踩到叶葇。
于是叶葇翻滚的身体几下咕噜着滚到了缓冲拐角处,潘于凤自己也没能拦得下半分。
叶葇仰面躺倒在地上,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满眼的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将自己推下楼梯。
可真是太讽刺了。
温热的鲜血从她体内流淌而出逐渐弥漫开来,高速的滚动以及从二楼的坠伤,都让她现在的身体雪上加霜。
叶葇有些茫然,看着跟随下来满脸悲痛茫然混杂的潘于凤,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丝丝庆幸的情绪……那是对她摘掉孽种的庆幸吗?她不知道。
叶葇迷蒙着眸子,模模糊糊的也不想再跟潘于凤说什么了,只在痛苦的呼吸和嘶鸣中喃喃一声。
“爸爸看到这样的结果,他,应该满意了吧?”
……
此时的潘于凤还像往常一样上来轻轻的搂着叶葇的肩膀,叶葇并没有抗拒,更多的只是冷然,她听潘于凤凤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
“葇葇,你不要多想,你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这件事妈妈和爸爸商量过了,很快就会替你报仇的,没有名誉受损的你,以后依然可以嫁个好人家,你以后的生活都会像以前一样,甚至变得更好……”
可叶葇不点头也不搭话,就这么木然地看向前方,跟潘于凤没有半点想要交流的心思。
潘于凤在叶葇面前仍是那副好妈妈的样子,她就这么半搂着叶葇说了好多安慰的话,虽说叶葇没有回应。
潘于凤也只当叶葇是因为抑郁症的原因,说不得再添了点小孩子脾气,整个人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
为了安抚叶葇的情绪,潘于凤更是车轱辘话说了一大堆。翻来覆去的主要话头,也不过就是这仇一定会报,这事儿一定会过去这类的说辞。
话里话外更是让叶葇觉得她除了联姻嫁人之外没有别的更好出路了。
见叶葇没有反应,潘于凤自己也是有些心虚的。好在到底自己在病房外说的那番话,叶葇应该也是听进去了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