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口边家,以接官商氏族私人护卫为生,边家不像一个家族,更像一个帮派,每接到一个指令,根据任务分派给各堂口,由各堂口分派人员。边永柱就是其中一个堂口的堂主,但他不是普通的堂主,他也是蒙口边家的二当家,他会来保护周清琳,实属机缘巧合。周中平在山西凑巧救了被仇家围攻的边永柱,边永柱许他将来边家可以为之做一件事。周中平没当回事,只是没想到回家后发现情形不似以前,尤其自己的妹妹,身边多了高手保护,还总是神神秘秘,和当初那个天真活泼又跋扈的周清琳相去甚远,紧接着妹妹就遭遇了绑架和报复,这让他不得不提起注意,他找了边永柱。
边永柱很痛快,加上京都富贵人家多,为了给边家建立京都的据点,他就亲自来了。来了只是为还人情,没想到居然有惊喜。周清琳得知边永柱是边家二当家,为了还哥哥的人情无偿来到京都,周清琳很感动。她把边永柱带给了苏浙,会同居的苏老板和边家达成合作,边家给苏浙做专队,护卫苏浙的货物从京都到蒙口,苏浙又给边家介绍其他大商贾,从京都到山西、蒙口、关外一趟线,谈成了十宗买卖,要说护卫货物出门,要比保护活人容易,人不如货品实在,且只要打出名堂,这一趟线可以吃下多少商户,比起边家往年靠保镖护卫吃饭可实惠多了。边永柱对周家四小姐,打从心眼儿里感谢,对周家兄妹的保护更是十足十用心。
苏浙已经把当初周清琳的入股银子折成会同居的股份,两个人讨价还价,周清琳大大方方把几个经营茶馆、酒肆、旅店的方案写给了苏浙,苏浙看完后,咬牙又给她一成股份,基本上苏浙在京都的作坊买卖,周清琳或多或少都占了股份,前世为了银钱奔波操持,想来这辈子,终于可以睡得安稳些了。
赵氏被送了家庙,当天就送走了,周清芸哭闹不休,周宣时把她关了禁闭,这通折腾,赵家没上门,一个贵人却上门了。
胡氏听门房报说渔阳夫人来访,很是纳闷,却立刻吩咐家丁随从迎接。
渔阳夫人,应称为渔阳侯夫人,出身浏阳韩家,与已故皇宫宠妃韩美人为亲姐妹。渔阳候是皇帝的堂兄,早些年为了保护皇帝去世,留下渔阳候夫人一人,无儿无女,圣上御封渔阳夫人,品级诰命等同亲王,在整个大夏国都是独一份的荣宠。前年清江王世子在一品楼与渔阳夫人口角了几句,哪知隔天圣上居然颁下旨意,称清江王世子不懂孝道,不知人伦,顶撞长辈,品行拙劣难为世子,贬去湖岭挖竹笋,挖够三年才能回京都。清江王妃不服,去太后处哭诉,结果也被罚去湖岭。清江王是圣上的堂兄,和圣上是一个亲爷爷,为了渔阳夫人,连侄子都罚去挖竹笋,可见渔阳夫人在圣上心中的地位,甚至都在传闻皇帝是对渔阳夫人怀有移情的爱恋。
渔阳夫人被胡氏迎进花厅,端坐在上位,左右两旁丫鬟随从乌泱泱站满了半间屋子,胡氏带领一众周府家眷上前行礼,退在一旁,渔阳夫人微微一笑:“周府果然是诗书礼仪之家,各位夫人莫要拘束,快快落座。”
胡氏抱着肚子,在渔阳夫人下首位坐了。斟酌的开口闲聊了几句,发现对方并不热情,只是敷衍,明白对方是有事儿而来。
周清琳眼观鼻,默默的回忆上辈子的渔阳夫人,不得不说是两辈子的赢家,崇德帝在位时颇得盛宠,嘉和帝上位了,依然荣宠无限,渔阳夫人风评不佳,嚣张跋扈,对着当时的太子妃没少挤兑,太子妃上位成皇后依然没能找回场子,因为渔阳夫人貌似嘉和二年就去世了,记得张问策说是中毒死的。
“周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周府是不是有位赵姓娘子?”
胡氏眉头一跳,随即点点头:“渔阳夫人是想寻赵氏?”
渔阳夫人旁边一个侍女上前道:“我家夫人与这位赵娘子有一面之缘,赵娘子算是帮过我家夫人,夫人今日特意上门,感谢赵家娘子。麻烦周夫人请出赵家娘子。”
请?一个请字让周清琳抬头看了一眼渔阳夫人,赵氏去了家庙,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说渔阳夫人不知道却让人难以相信。难道赵氏背后的人是这位渔阳夫人?渔阳夫人又为何一定要对付胡氏?看起来,她们不像有过节的样子。
胡氏点点头,敷衍道:“原来如此,那赵氏颇有机缘,能得夫人赏识,妾身倍感荣幸,只是她近日不在家中,我家老夫人近来身体不适,她去了家庙,为老夫人祈福。夫人来的确是不巧。”
不管怎么样?赵氏是周府的侍妾,是周家后院的家事,别说关了家庙,就是打杀了,别人都不能说什么。后院是人家自己的地盘,难不成你还来伸手不成?
不过,渔阳夫人还真就伸了手。
“这是一盒东珠,一些绸缎,算是我感谢赵家娘子当初的伸手之恩,赵家娘子什么时候回来了,可以拿这对牌来我渔阳侯府,周夫人,打扰了。”渔阳夫人轻飘飘的的几句话,胡氏听了只觉得脑袋嗡嗡直疼。
呼啦啦一帮人来了又走,胡氏因为脚肿加上心里郁结,转头就回了院子,剩下周清琳默默看着渔阳夫人的背影,一种熟悉的感觉弥漫上来。
第二天,就听说赵氏回了周府,回了自己的院子,胡氏自然不会克扣她的东西,那些绸缎和东珠让周清芸好一阵兴奋。
寿康院里,周宣时,周老夫人,胡氏坐在一起。周宣时并不清楚赵氏何时与渔阳夫人相识,赵氏从未提及,周老夫人只是后宅之人,只是听说渔阳夫人甚是得圣心,赵氏与之攀上,对周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她很高兴,至于胡氏,她毕竟是护国公府出的嫡小姐,冷静下来和胡妈妈、云妈妈一商议得出一个结论。
“老爷,老夫人,依我看,赵氏与渔阳夫人应该不相识,定是被什么人托了来解救于她,这里面的问题是,赵氏对渔阳夫人有何用处?”
周宣时状元出身,胡氏一句话提醒了他,渔阳夫人一直是秦王拥趸,赵劲松投了旬阳伯府,是秦王的母族,渔阳夫人多半是受了赵劲松的托付,来给赵氏解围。
老夫人也咿了一声儿:“难不成是赵家小子?”
胡氏听了却摇摇头:“赵劲松能有多大的本事让渔阳夫人上门?”
周宣时皱眉看着胡氏,胡氏抱着肚子:“夫君是保皇派,可是保皇派也得分保哪一个皇帝,人家是拿赵氏试探你。”
周宣时讶异的看着胡氏,他眼里胡氏就是个宠坏的国公小姐,任性枉为,没想到,这个国公小姐也是有见识的。
胡氏接着说:“你一个四品户部侍郎,两年后述职,只要他们想办法就能让你当上户部尚书,户部尚书入了秦王府,护国公府是周家的姻亲,就算不能拉拢,轻易也不会为难,这就是他们的打算。”
周宣时抬头认真看她:“那你为何还要把赵氏接回来?”
胡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为了周府,既然赵氏是连接的棋子,自然把棋子放在眼前,至少我们要知道他们的打算。”
周老夫人这会儿也转过弯了,朝堂之事她不懂,但是胡氏是公府小姐,又有公府的提点,定然说的就是对的,于是点点头:“这事儿,老大自己上心,别让你媳妇操劳了,她这身子不能劳心劳力。”
周宣时点头称是:“母亲放心,只是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我们三人知晓,夫人也不要和琳儿提起。”
周清琳听说赵氏回来也不惊讶。她回了自己院子,一直在回想上辈子的渔阳夫人,张问策成了武威一等将军,往日应酬宴席上,渔阳夫人看见她就一副冷冷的模样,甚至还带着不屑的敌意,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和张问策不光彩的婚事,渔阳夫人看不上自己,现在想来,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还有是谁通的消息?脑中闪过一个人,难道是她?正在此刻,树灵回了院子,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周清琳点点头,还真的是她。
落雁居,周清芸拿出一匹天蓝锦缎,递给明月。兴高采烈的说:“这次多亏了你去般救兵,不然我娘就死在家庙了,她死了,这府里惯的逢高踩低,我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明月推了推手:“小姐哪里话,这是奴婢的本分,赵大人将奴婢给小姐就是为了分忧,不能受禄。”
周清芸激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攥住明月的手:“好妹妹,以后我定然报答你。”
明月忙推脱,又表忠心,一番盛情后,抱着锦缎回了房间。房间里一个黑影闪过,明月眨眨眼,点了灯仔细的查看了一圈,不在意的摇摇头,这眼睛可能慌神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