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赵钧昨夜写了许多帖子，又亲自满城跑，四处送帖子。
这会儿才过卯时正，赵钧就又起来了。
一旁的小厮见了，心疼劝道，“老爷昨儿夜里没怎么睡好，不如再睡会儿吧？”
左右这个时候也还早，那些人未必就能这么早来。
可赵钧却摇了头，“不了，我身为主人家，岂能起晚了？”
那不是叫人笑话吗？
骄傲如他，才不会让人笑话呢！
“可是老爷……”小厮还是想劝一劝。
赵钧朝他摆手，还未开口，外头就跑进来了一个管事的。
管事的气喘吁吁，急道，“启禀老爷，池兰书院的陆山长来了，此刻就在门外候着！”
这么早？
赵钧眸子睁得大大的，连忙说了句，“快，快去把人请进来！”
可才说完，赵钧又道，“算了，陆山长是瑜姐儿的师父，我亲自去请陆山长进来。”
说完，赵钧就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了。
……
赵府大门外。
陆山长领着姜缕站那儿，脚边还堆了厚厚一摞的贺礼。
姜缕有些不解，便问了句，“姑娘为何非要这般早过来？”
这会儿才过了卯时正，都还没到平日里书院上学时分。
更别提姑娘昨夜还兴奋了半宿，直到亥时才入睡。
“明瑜是我徒弟，我是明瑜师父，既为师父，来得早一些，也是理所应当，”陆山长眉眼里尽是笑意，笑了笑，“我能收到明瑜这样的徒弟，委实是我的幸运。”
要不是她下手快，只怕子衿也会想收明瑜为徒弟。
想起子衿，陆山长眸子里又多了分柔情，一会儿行了拜师礼，她就进宫去看看子衿吧！
“要奴婢说，端容郡主能得姑娘这样的师父，才叫幸运，”姜缕摇头，无奈道，“只是在姑娘心眼里，端容郡主必定是最好的。”
端容郡主人确实不错，也配得上拜姑娘为师，可唯独一点，不是姑娘收端容郡主这样的徒弟幸运，是端容郡主拜姑娘为师幸运。
端容郡主必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好事，修了很多福气，这辈子才能遇上姑娘。
“那是自然的，”陆山长一笑，眉眼十分好看，“在我心里，明瑜自然是最好的！”
正这时，赵钧匆匆地出来了。
一听到陆山长这句话，赵钧心里就忍不住自豪，忙说道，“山长怎么来得这样早？倒是我起晚了，叫山长在这儿等了许久，我实在是愧疚。”
对着陆山长，赵钧态度十分好。
不说陆山长是瑜姐儿的师父，就说陆山长本人，也值得别人尊重。
见到赵钧，却没见到赵明瑜，陆山长面上的笑容淡了些，说道，“赵大人太客气了，我是明瑜的师父，早点过来，也是应该的。”
赵钧沉浸在喜悦中，压根儿没发现陆山长态度有什么转变，依旧笑道，“是是是，瑜姐儿平日起得早，这会儿应该已经起来了，山长可要过去看看？”
“好。”陆山长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
“……”赵钧略略一愣，才发现陆山长对瑜姐儿是真关心啊！
从前没人关心女儿吧，他又没觉得有什么，可这有人关心女儿吧，他又觉得自己的权力被给剥夺了。
不过，陆山长就是对瑜姐儿再好，那也只是师长，不像他，他可是瑜姐儿的生父！
瑜姐儿一定会更偏向他这个生父的吧！
赵钧满心自信，这才领着陆山长二人进了府，往梧桐苑走去。
……
梧桐苑。
赵钧虽是赵明瑜生父，但女儿大了，作为父亲，总不太方便。
送到梧桐苑二门外，赵钧就止了步，朝陆山长笑着说道，“瑜姐儿就在里边了，山长可自行进去。”
他就不跟着进去了。
平日里没有其他人跟着，他倒是会进二门内，但也不会进瑜姐儿闺房。
今日有陆山长在这儿，为了不让陆山长觉得收瑜姐儿这个徒弟不好，他还是自觉一点吧！
“有劳赵大人了。”陆山长点点头，和赵钧说完，便进了二门。
姜缕也未多看赵钧一眼，跟着陆山长就进去了。
赵钧，“……”
这对主仆！
果然啊，文人就是文人，清高是在所难免的。
赵钧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
……
梧桐苑内。
陆山长和姜缕进来时，赵明瑜正对镜梳发，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莲心，便说了句，“莲心，过来替我梳个流云髻。”
没人回答，只是脚步声走近了点。
赵明瑜也没在意，反手将梳子递过去，莞尔道，“今日是行拜师礼，也不知师父多久会来，我一会儿必要出去相迎才是。”
还是没人说话，只是梳子被接了过去，一下一下地梳起来。
铜镜并不大，只够看得到她一个人。
赵明瑜略略皱眉，无奈说道，“莲心，你今日怎么不说话了？可是哪里不舒——”
说着，赵明瑜回了头。
“服”字还未说出，赵明瑜就怔愣了下，随即弯唇笑了起来，“师父何时来的？”
见到徒弟，陆山长心情也好，笑着说道，“刚来一会儿，不过我既然已经来了，明瑜你也就不用出去相迎了。”
“……”赵明瑜面上一囧。
很显然，师父方才就已经来了。
不过，赵明瑜脸皮厚，笑道，“师父说得是，那徒弟还省了跑一趟了！”
陆山长一听，弯唇笑了起来。
师徒二人说笑了会儿，陆山长便正了神色，边替她梳发边道，“明瑜，作为我陆淑懿的徒弟，吃苦是必然的，你可会怕吃苦？”
“不会。”赵明瑜回答得干脆利落。
陆山长神色缓和了些，又道，“明瑜，我所能教给你的，其实不会有很多，可你要知道，这世上学无止境，所以你切莫以为，自己能考全满分，就是很有知识了。”
“在这个世上，便是圣人，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你可明白？”
赵明瑜乖顺说道，“徒弟明白，师父尽可放心。”
等她报了仇，若是她还能活着，她必定一步一步地学下去，永远不停歇。
可若是她最终死了，她便只能辜负了师父对她的期盼了。
陆山长点点头，很满意，又继续和她说起别的来。
约莫过了三刻钟，前厅来了人请二人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