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要皇后责罚端容郡主，这又是为何？”
明远帝面上带着笑容，并无半分不快，眸子看向顾皇后，“皇后，你来和朕说说。”
跟在明远帝的一众亲王郡王之类，纷纷朝顾皇后行了礼。
顾皇后先是领着众人行了礼，然后才回道，“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原是明瑜来得晚了点，可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臣妾便没责罚明瑜。”
“只是广定王妃等人，心里十分不满，执意要臣妾处罚明瑜，还好陛下来了，此事便由陛下来定夺。”
来晚了？
明远帝一向最不喜拖沓之人，可碍于今夜是为十九弟庆贺，赵明瑜又是十九弟心尖上的人，只得忍了下来。
何况，只要是在他过来之前赶到的，其实也算不得来晚。
“不过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广定王妃这般揪着不放，只怕有失身份，”明远帝瞥了眼广定王妃，不悦道，“今夜宫宴，是为十九弟庆贺打了胜仗的，莫要乱了主次！”
帝王怒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广定王妃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抖，赶紧朝明远帝跪下了，哆嗦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妇、臣妇不是故意的……”
可明远帝却连看都没再看她了，只朝广定王冷冷说了句“往后管着点”，便又看向了别处。
“……”这回别说是广定王妃了，就是广定王，此刻也吓到了。
奈何明远帝已不愿再看他们夫妇，广定王只好继续跪着。
有了这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明远帝的兴致显然败了。
只在对着杨琮的时候，明远帝面上还会带点笑，其余时候，活像别人欠了他银子似的。
顾皇后扫了眼脖子伸得很长的嫔妃们，又看了眼明远帝，不得不张口打破沉默，“皇上若是不喜这些歌舞，不看了便是。”
宫宴总是漫长而无聊的。
在御膳房还未传膳过来时前，也只能看看歌姬舞姬了。
“不必，”明远帝摆手，可顾皇后到底是他发妻，便又道，“皇后劳累了一日了，多看会儿歌舞吧。”
顾皇后眸子微垂，眸色黯淡了三分，“嗯”了声，便没再开口了。
二人虽是夫妻，但年少时的那股热情，却早已消磨殆尽。
酉时六刻。
明远帝总算是看厌烦了那些歌姬舞姬，侧头朝顾皇后道，“皇后，命人传膳吧！”
御膳房的菜肴大多都是早已做好，放在蒸笼里保温着的。
顾皇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朝杜若吩咐道，“你去一趟御膳房，告诉他们可以传膳了。”
杜若领命，立刻退下了。
……
很快，一个又一个的宫女端着菜肴进来。
等到菜肴摆放得差不多了，明远帝心情总算好转了一点，便朝众人淡笑道，“好了，都用膳吧。”
听到可以用膳了，众人憋在心里的那口气，总算舒了出来。
天子一个不高兴，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实在是很为难啊！
顺着天子吧，可又不知道要怎么顺着，万一顺反了，可就更糟了。
不顺着天子吧，那不就等于没命了吗？
伴君如伴虎，是一点也不夸张啊！
众人纷纷在心里吐槽了几句，然后各自做端正，用起晚膳来。
可虽说用膳是能自由了点了，但也还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不能太过恣意了。
于是，众人便小声地议论起来。
“秦王爷又打了胜仗，却什么都不要，只要端容郡主一道进宫赴宴，可见秦王爷对端容郡主应是真上了心的。”
“什么上了心？依本王看，秦王是打仗打得太多了，一个女人都没碰过，才会栽在端容郡主那样的黄毛丫头手里！”
“我说皇兄，你这话可是不好说的，秦王说起来和咱们是平辈，就是年纪小了点，你这般议论他，不怕把人得罪了？”
“这有什么的？皇兄你别听他的，什么得罪不得罪人的，他就是再厉害，也是咱们的堂弟，还得喊咱们一声‘堂兄’来着！”
“行了你们，再说下去，可就要误事了。”
一人说了这么一句，其余人果然立刻就闭了嘴，都不说了。
不过，那个端容郡主，是真没什么好的啊！
要说哪里好，也就会读书，然后模样生得俊俏了点。
椒房殿统共也就这么大，众人议论的，明远帝自然听得见，却未变了脸色。
他原就想看看赵明瑜的品行如何，正好就借了这个机会。
赵明瑜低头坐着，并不知明远帝在盯着她看，夹了一块芋头，慢条斯理地吃着。
生性优雅从容的人，连吃东西也能令人赏心悦目。
“……”明远帝见了，纵然心里很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赵明瑜，单从吃相这方面来看，品行应是没问题的。
一个人的吃相如何，其实也决定了这个人的品行。
“皇上怎么了？”顾皇后见了，少不得问上一句，可实则，顾皇后心里不知有多担心。
明远帝贪花好·色之名，由来已久，妤姐儿容貌生得太好，未必不会被明远帝看上。
只不过，好在妤姐儿如今已和秦王定了亲，明远帝再想如何，也只能在心里。
“没什么。”明远帝面上微有些尴尬，知道是顾皇后误会了，但也没过多解释。
左右夫妇二人貌合神离已久，多今夜一件事不多，少今夜一件事也不少。
见明远帝不愿说，顾皇后便没再问，收回目光，夹了菜，小口小口地吃着。
席间，还有胡须花白的亲王离席，向杨琮敬酒以表庆贺。
今夜是宫宴，也是庆功宴，明远帝就是再小心眼儿，也不能计较这些。
于是，一顿宫宴下来，听到的，几乎都是夸赞杨琮的。
……
众人酒足饭饱后，顾皇后便命人将剩菜剩饭撤了，又道，“诸位，此刻还未到关宫门时分，不如随本宫四处走走，权当消食。”
历年宫宴结束后，顾皇后总是要领着女眷们四处走走。
众人也都是习惯了，因此并无异议。
可总有人不愿意。
宁嫔想着赵明瑜在这儿，领路嬷嬷却不见了踪影，不免忧心。
想着，宁嫔抬头，就见赵明瑜朝她看了过来，讥讽一笑。
宁嫔脸一绿，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一个宫女跑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