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
顾皇后正和陆山长对弈，廖蕊见杜若进来，便比划了个手势。
众人皆知，娘娘和陆山长对弈时，谁也不得打扰。
杜若自然知道，点点头，站到一旁等着。
“淑懿，你若是再继续分心，这局便要输给我了。”顾皇后执起黑子落下。
棋盘上，白子已被吃得所剩无几，一眼望去，皆是黑子。
陆山长放下一枚白子，低头一笑，“是我输了。”
见到这样的陆山长，顾皇后心里对赵明瑜就更加好奇了。
能让淑懿和她对弈时分心，可见不一般。
不过，淑懿性情单纯，难免会被人利用欺骗。
便是为了淑懿，她也得会一会那个赵明瑜。
“罢了，让她进来吧。”顾皇后无奈，朝廖蕊吩咐一句。
廖蕊连忙应声，转身去了殿外。
二人出来时，正好听见赵明瑈怒骂赵明瑜，模样十分嚣张。
“此处是椒房殿，赵二姑娘可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廖蕊没忍住，张口呵斥了句。
这个没脑子的赵二姑娘，怎么会是长宁郡主和赵钧所生？
赵钧好歹也是探花郎出身。
“我……”赵明瑈一下没反应过来，张口要骂时，脸就白了。
这个廖女官，昨日在池兰书院监考时，丝毫都不给她颜面，还凶得很。
赵明瑈心里心虚，又有些害怕，干脆低下头，不吭声了。
廖蕊见状，脸色更不好，从她身边越过，走向了赵明瑜。
“……”赵明瑈一见，心里就更没底了。
这廖女官，不会也和李珺姿一样，维护三妹妹吧？
要是那样，那她不就惨了？
“赵三姑娘，娘娘有请。”廖蕊微微一笑，态度十分友好。
赵明瑜也朝廖蕊一笑，温声道，“有劳廖女官在前头带路。”
廖蕊笑容便更加友善，领着赵明瑜往内殿走去。
一旁的赵明瑈见了，心里不停地冒酸水，埋怨起杜若来。
三妹妹都进去了，那个杜若还不赶紧出来！
她正在心里埋怨着呢，就见赵明瑜忽然回头，讥诮一笑。
赵明瑜薄唇微张，无声地“呵”了下，然后便跟着廖蕊进去了。
赵明瑈，“……”
啊啊，三妹妹简直不要太可恶！
……
进了内殿，顾皇后正和陆山长说笑，赵明瑜便站在一旁。
约莫过了不到一盏茶，顾皇后才侧过头来，看向赵明瑜。
“民女赵氏，”赵明瑜跪下，行了跪拜礼，“叩见皇后娘娘，问娘娘金安。”
顾皇后是第一次见她，可看着她，却总有几分熟悉之感。
分明不认得，却像是见过一般。
“抬起头来。”顾皇后面容平淡如水，看不出一丝喜怒。
赵明瑜曾为顾皇后儿媳，又是顾皇后学生，自然不会怕。
可当她抬起头，看着顾皇后的面容时，心里却徒然一酸。
不过才一个月未见，可顾皇后的面容却仿佛苍老了许多，连两鬓都有了丝丝白发。
“本宫……”顾皇后一见到她那双眸子，那股熟悉感更浓了，皱眉道，“本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顾皇后从未如此失态过，可那股熟悉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陆山长及廖蕊二人见了，皆是一愣，纷纷看向了赵明瑜。
赵明瑜也未想到顾皇后会问这句，不由一愣，随即答道，“回娘娘，民女平日里几乎不出门，况且娘娘母仪天下，又有天人之姿，倘若民女见过，必定不会忘记。”
众人，“……”
这么当面夸皇后娘娘，胆子也太大了！
陆山长也略有几分担心，朝顾皇后看过去，正想说一说，就见她朝自己微笑安抚，“放心。”
说完，顾皇后又看向赵明瑜，不怒反笑，“难怪淑懿对你偏爱，便是本宫今日见了你，也觉得你是个讨人喜欢的。”
才华横溢便罢了，还生了张能言善辩的嘴，怎么叫人不喜欢？
这一刻，顾皇后总算明白了好友为何会护着她。
“多谢娘娘厚爱。”赵明瑜唇角带笑，眉目柔和。
顾皇后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心底生出好感，微笑着询问，“本宫问你，昨日池兰书院入学考试，你可有舞弊？”
“没有。”
赵明瑜丝毫没有犹豫，张口便否认了。
顾皇后点点头，依旧微笑着，“既如此，那就是你二姐姐，赵明瑈舞弊了？”
陆山长一听，心头觉得不妙，连忙张口，“子衿——”
“放心吧。”顾皇后侧过头来，朝她抬了手，略为无奈。
她这个好友，一旦偏爱谁，就不容旁人说那人一句。
赵明瑜身子站得笔直，神色从容，“回娘娘，确实如此。”
众人及陆山长纷纷变了脸色，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这种话竟也敢回答！
一旦承认了，那就说明是她故意给赵明瑈抄的啊！
这个赵明瑜，果然是大胆，倒是可惜了。
“哦？”顾皇后笑容未变，却说了句，“赵明瑜，你随本宫过来。”
说完，顾皇后便起了身，回头看了眼赵明瑜，往另一处走过去。
赵明瑜并未迟疑，应了声“是”，便要跟着一道过去。
可这时，陆山长却拦住了她，低声道，“赵三姑娘——”
“山长不必担心，娘娘不过是有些话要与学生说，不会有事。”赵明瑜微笑着打断她的话。
“……”陆山长眉头皱起，还是不放心，可见到她那抹笑容，不知为何就让开了路。
想来，子衿应不会对她如何，何况她不笨。
陆山长让开后，赵明瑜朝陆山长一笑，便跟了过去。
……
顾皇后进了一间偏殿，背对着门口。
等赵明瑜进来后，顾皇后倏地转过身来，眸色冷了三分，“你可知，仅凭方才你说的那句，本宫便可取消了你进池兰书院的名额！”
考场舞弊和考场助人舞弊，皆是令人不齿的，取消名额，也说得过去。
顾皇后盯着她，一改先前和蔼可亲的模样，浑身散发着威仪。
“回娘娘，民女自然知道，”赵明瑜抬起头，不卑不亢地道，“可是民女更知道，只要是娘娘想知道的，谁也瞒不了。”
“所以，与其满口谎言，最后等着被揭穿，不如主动坦白。”
她并未说错，顾皇后本就是个才女，如今更是贵为中宫皇后。
只有顾皇后不想知道的，没有顾皇后查不到的。
“只是这样？”顾皇后依旧沉着脸，讥诮一句，“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借此事，卖本宫一个人情？”
淑懿性情单纯，不懂这些，可不代表她也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