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凌天望心里便是控制不住的嫌弃。
他紧皱着眉头，加重了声音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莫要做出这么一副模样，看了让人心烦。”
太监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脸上讨好的表情更是差点挂不住。
“陛下，”他闭了闭眼，开口说道，“他这疯病从前几天变有了，一般都是闹上一阵，等到无力昏迷，再醒来就恢复正常。”
“嗯，”凌天望随意的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身上，其中夹杂着些许探究。
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的目的不止如此。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太监以为宋辞和凌天望必定是势如水火，而他想要讨好凌天望，应该做的就是在早就已经跌落悬崖的宋辞头上再撒一把土。
因此，他轻咳了一声，刻意放大了自己脸上表现出来的不屑。
“您不必把他放在心上，”他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只要他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等时间到了再把他放出来就好。”
凌天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宋辞平日里对你如何？”
太监的眼里飞快的划过了些许茫然，有些弄不明白凌天望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曾经的担惊受怕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他的心头。
“他平日里唯我独尊惯了，无论说话做事都不允许任何人反驳，若是有人惹他不开心，便毫不犹豫的将人拉出去，打上几棍子”
“若是那个人的运气还不错，便能够勉强留下一条命来，若是运气不好，便直接被打死。”
“他后宫里美人众多，为了争宠，各色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其中被无辜牵连的人更是数以百计。”
…
虽然早就知道宋辞荒唐无度，但是听到这样的控诉，周若安依旧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到底是没有办法和真正的古人一样，将奴仆当成物件儿。
知道她虽然下手时毫不留情，但也一向心软，凌天望将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动着。
凌天望手心的温度从肩膀一路传递，周若安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有些勉强的微笑。
“其中可有与你相识的人？”凌天望开口问道。
太监的表情变了变，眼里终于真切的浮现出了一抹惊慌与愤恨。
但是很快，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了下去，故作不以为然的开口说道，“皇宫总共不过那么多人，就算不曾相识，却也能够混得上一个眼熟。”
听出了他的避重就轻，凌天望哼笑一声，却也没有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究。
“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要再自作聪明，”凌天望收了脸上的笑，冷漠的告诫道。
“我虽然不至于如宋辞一般任性，但应该做他的决定也从不会手软。”
这是他对于面前这人的最后一次告诫，只是对方听或是不听，那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太监的眼神不断的闪烁着，有些艰难的维持刚才的表情。
他想要为自己求情，但干涩如沙漠一般的喉咙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上方，宋辞的发疯依旧在持续。
他不时大喊大叫，狰狞踢踹着周边所有的一切，但更多的时间，他却是将自己牢牢的藏在龙椅的后方，不断的瑟瑟发抖。
太医被人强硬的推到凌天望的面前，脸色苍白，手指颤抖。
他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胡须不断的上下跳动，却怎么都不知自己应当如何称呼凌天望才好。
“陛下？ ”又或者是真心实意的骂上一句“叛党？”太医没有勇气开口。
没有在意对方怪异的神情以及瑟缩的眼神，凌天望抬手指了指前方，说道，“你要诊治的人在哪儿。”
太医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凌天望的手指移动，最终，落在那一个不断颤抖的束发玉冠之上。
“陛下？！”他下意识的开口喊道，“怎么如今又…”
话说了一半，他猛然间回过神来，连忙将下面的话全都咽回了心里。
“这…我…不…”太医面向凌天望，头深深的垂着，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凌天望有些厌烦他的态度，身上的气势越发的凛冽。
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周若安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当务之急是让宋辞冷静下来，而不是在这里纠结犹豫自己到底应当投向谁。”
周若安的话毫不留情，却诡异的让那人冷静了下来。
治病救人要紧！那人在心里又一次告诫自己，转身往前走。
“你不要过来！我要找父皇！”
“你是不是想要杀我？来人啊！护驾！”
…
听着宋辞有些混乱的呼喊，凌天望不由得轻啧一声，眼中是十足的嫌弃。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凌天望牵着周若安的手往外走，口中说道，“不过这个时间，御花园的景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随着他们的动作，太监立刻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跟了过去。
他想要插嘴，但是脑海中却不断回响凌天望之前说过的话，张开的嘴就又下意识的合上。
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直到到了御花园，他也没有能真正说出话来。
被人遗忘了的冷宫里，女配仰躺在院子里，手指则不断按压着腹部。
外面兵荒马乱，已经许久没有人给她送食物了，她只能尽量减少自己的动作，试图让肚子里的食物消化的更慢一些。
“爹，我后悔了。”女配低声喃喃。
她的眼睛里一片酸涩，但已经流不出泪来。
丞相府里，丞相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笔耕不缀。
作为一个曾经背叛的臣子，他已经不奢望自己能够活下去，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之前的政务一一整理，也好让百姓们经历更少的波澜。
偶尔，他也会在心里问自己是否后悔，尤其是在看到宋辞的昏庸之后，但每一次，他都只能够得出一个答案。
他后悔，但是如果能够重新回到那一天，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循环往复，出不得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