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任天笑的脸色早已僵化,即便再迟钝的人,也猜到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是任天笑这样的老狐狸,从他们的话语中,知道了今天的一切是个陷阱,目的就是要定他的罪名。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是落魄的王九,便是决定性的人物。
“天笑哥,小弟真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我吧。”王九对上任天笑那警告的眼神,知道任天笑这是让他别乱说话。可是,王九也是没办法的呀,他若是不说实话,杜松说了,安行之的势力可是会让他吃不了兜子走,那个人,可是比任天笑还来得可怕。
因此,即便是对不起,王九也决定了要背叛任天笑,将真相给说出来。
王九不理会早已气得将所有情绪都暴露在面上的任天笑,转过身面对安行之,毕恭毕敬地交代道:“当年,就是天笑哥向老板提议……”王九叫任天笑一声“哥”,足以见得两人感情还算不错,至少,在王九的眼中,任天笑对自己还是极好的。
只是,再好的感情,在另一个更为强大的权势面前,王九还是选择了背叛。在利益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九和任天笑的友情,得追溯到更远以前,也即是任天笑出国闯荡的那两年间。任天笑对于金钱,总是过于着迷,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钱他不要赚,那样太浪费时间了,钱也来得慢。因此,任天笑便投身于见不得光的黑暗市场,想在那边大捞一笔,干一番大事。
然而,黑暗市场的钱之所以好赚,自然有着非一般人能够忍耐的事。任天笑便是在那里,认识了王九。那时候的王九,还是个黄毛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臭味相投,为了钱,不择手段。友谊就在这时候慢慢滋生。
不久以后,任天笑和王九搭上了一位到黑暗市场寻找可用之才的大老板,也即是那位和安氏集团作对,传闻中有着洗黑钱勾当的老板。老板一眼就相中了任天笑,若不是任天笑坚持要王九一起,老板也不会将一无是处,空有满腔热血的王九看在眼里。
就这样,任天笑和王九,随着老板一起回到了国内。老板的目的,由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洗黑钱。洗黑钱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个非法勾当,可在老板,甚至是任天笑眼里,则是个钱滚钱的最快方法。
只不过,洗黑钱必须得寻个不容易被发现的管道,例如银行,例如大企业、大集团。这时候,任天笑灵光一闪,想起了在信中提及自己正在安氏集团当会计师的发小——莫季明。
所以,任天笑找上莫季明的那一天,特意让他看出自己的落魄和出师不利,想要引发莫季明的同情心。至于任天笑在国外所发生的事,却是一字不提。
任天笑知道,莫季明是个容易心软的男人,更何况,任天笑还是他的好兄弟,任天笑不需要提出要求,莫季明自然会巴巴地替他想办法。
于是,任天笑在莫季明的介绍下进入安氏集团,平步青云,在别人眼中,扮演了善于言谈,和莫季明是好兄弟好朋友的角色。
实际上,任天笑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如何能够从安氏集团下手,借此来帮老板洗黑钱。若是成功,相信老板一定不会亏待他。想到这里,任天笑的心里哪有什么仁义道德,早就被金钱和利益给蒙蔽了原就没剩多少的良心。
只是,任天笑是低估了莫季明的能力,他才办成了一次,就在第二次的时候,被莫季明给看出了端倪,还找来了证据,质问任天笑。
任天笑原想着撕破脸也就算了,可后来仔细一想,或许,根本就不需玉石俱焚,任天笑心生一计,看着眼前虽是在斥责,可眼里却透出丝丝担忧的莫季明,嘴角泛起一个狡诈的笑容。
任天笑和老板商量之后,老板对任天笑那么快就暴露一事,自然是感到气愤和失望的。后来落下一句:“不处理好就别来见我。”虽说是将此事交给任天笑处理,可他心里清楚,依老板那心狠手辣的手段,若不让莫季明消失,那世上就不再有任天笑这个人了。
后来的所有事,都依照着任天笑的计划来进行。其中,包括了让早就假扮成洗黑钱公司老板的王九出面,向莫季明问路,这一幕,自然是为了让任天笑拍下证据而计划的。
因此,大家看到那张照片,才会误以为莫季明和洗黑钱公司私下来往,有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却没想到,王九才不是洗黑钱公司的老板,而是老板为了掩人耳目,从黑暗市场找回来的替代品,王九早在回国之后,就已经改了姓名。如此一来,若发生了什么事,老板也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将所有事都推给王九即可。
后来,老板给了任天笑一笔钱,让他将王九给灭了口,再假装他是为了躲避警方而逃走的样子。让任天笑感到后悔的是,当年他一时不忍,放过了王九,要不然,今日王九也不会站在这里,指证自己。
想起当年的王九,还来不及收拾细软就从匆匆跑路了。如今想来,还真是后悔,真该一枪了断了他。
若问任天笑,为何对于童年玩伴莫季明,他会下的了手,可却选择放过了认识不到几年的王九?
或许,便是因为莫季明和任天笑,是两个世界的人,莫季明没吃过任天笑所受的苦,每日在办公室里安安分分地当他的会计师,一点儿也不会理解任天笑曾度过什么样的非人的生活。至于王九,和任天笑算是出生入死,两人一起熬过苦,有同病相怜的情分。
另一个原因,大概是因为莫季明危害到了任天笑的利益,他的存在,成为任天笑最大的威胁。而王九,则是一个被老板利用的可怜虫,任天笑看在这一点上,便放走了他。没想到,王九到了将近三十年后的今天,还会被找出来,成为威胁自己的最关键人物。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何晔晔见杜松出来,早就退到一边去,将所有事都交给她们。身为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她只要想起自己方才在唐传面前形象破灭,就觉得很是懊悔,又怎么还会多说话呢。
任天笑朝天冷笑几声,对上了杜松那充满怒火的眼神,缓缓吐出一句:“你的父亲,是个好人。”
闻言,杜松眉头轻皱,不明白这个老狐狸突然说起这种话,究竟有什么用意。莫非,是想要勾起自己对父亲的感情,看在父亲面上,放过他?真是做梦!
就算不是为了父亲,为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杜松都想要亲眼见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被送进监牢。若是可以,他更想送任天笑到黄泉路上,看他如何向将他视为亲兄弟的父亲交代。
此时的任天笑,知道自己逃不了,他又怎么会猜不到,安行之找来的警察正埋伏在会议室外呢。若这个时候,任天笑还想要辩驳,那才真是好笑了。任天笑垂下手,像是放下了一直掌握在手中的财富和权势,他追随了半辈子的东西,到最后却没帮上他什么。
“季明……”此时此刻,任天笑的脑中浮现起小时候,他和莫季明在草场上踢球嬉闹的画面,或许那些过往,才是他生命里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吧。
王九背叛了任天笑,心里也不好过,他知道,当年要不是任天笑瞒着老板,放他逃去,自己早就被老板给杀了。而今日,他却成了个叛徒,出面来指证任天笑曾做过的一切,那不是很没有义气吗?
“天笑哥……”看着警察从外头进来,任天笑被套上了手铐,正要带出去,王九呐呐地唤了一声,即使知道,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就算后悔,时光也无法回转。
任天笑早就卸下了面上那怀念的神情,望向王九时,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却又像想到什么一样,开口道:“王九,你过来一下。”王九见任天笑终于肯搭理自己,高兴都来不及了,不疑有他,马上向任天笑走近。
待王九一走近自己,任天笑狠狠的一脚就往他肚子上踹去,像是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王九的身上,而那一脚,有恨意,有悔不当初,还有所有对王九的不满,都加诸在这一脚上,踢得王九那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伤上加伤,嘴里喷出了暗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