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绾绾就大病了一场,连离开京城都失了力气。她本想等病好了再离开,可一场病下来,反反复复,直从春天拖到了夏天还没痊愈,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一天,她的身子好转了一些,便准备上街买一些生活用品。可她刚到街上,就看见一队人马押着两辆囚车经过,她不经意间一看,却发现那囚车上的人居然是靖王和靖王妃!
这可真真是把她吓了一跳,她连忙问身边的人:“靖王这是犯了什么事?”
那人说:“靖王意图谋反,被齐王抓住了证据。听说靖王一党全部都被抓了,就等着秋后处决呢!”
靖王一党……
绾绾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苏煜。
如今靖王已经成了阶下囚,那苏煜呢?他是不是已经被抓了?自古叛乱者被抓住以后,都不会有好下场。要么被凌迟处死,要么就是腰斩,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死得那么轻易。
一整日下来,绾绾整个人都沉浸在忧虑里,闷闷地,刚刚好一点的身子就又被拖垮了。
在床上躺了两日,好不容易恢复了力气,绾绾就忍不住去了苏府。
苏府的大门果然被贴上了封条。他是真得出事了……绾绾这么一想,就担心得想哭。她很想知道苏煜的消息,可她却不知该问谁,只好浑浑噩噩地在街上逛了一圈,最终还是只能回到空荡荡的家中。
不料,她刚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一人正坐在桌子旁,白衣加身,乌黑的发上缀着一根通透的白玉簪,一如从前那般皎皎如月。
绾绾呆住了,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差点就要落下。
苏煜见她回来,便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替父母报仇了。”
绾绾下意识地就问:“仇人是谁?”
苏煜说:“是靖王。”
绾绾惊呆了:“那你怎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煜淡然一笑,“无论如何,我终究还是替父母报了仇,毕生心愿已了。”
绾绾知道他一直想为父母报仇,如今他大仇得报,她是想替他开心的,可看着他如今这副模样,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然后停住了脚步:“纵然我们之间已经恩断义绝,可在我最无助的那些年,是你陪我挺过来的。无论如何,我很感激你。只是以后,再也不会见了。”说罢,他便走了出去,然后渐行渐远。
绾绾快步追到门口,嘴巴张了张,却终究没有开口唤他。且不说他的所作所为令她难以接受,单单只是想起“情劫”二字,她便觉得浑身发冷。她不希望他出事,所以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当夜,绾绾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就跟五年前一样,她被人逼着往悬崖边跑,不同的是,这次有苏煜拉着她一起。可他们终究还是被逼到了绝境。崖边寒风呼呼地吹,刮得人脸生疼。就在敌人的刀剑齐刷刷朝他们二人砍过来时,苏煜拥着她,一同往崖下跳去。她在上,而他在下,他就那样用身体生生替她挡住了劫难。她眼睁睁看着鲜血从他身下流了满地,终是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阿煜!——”
“阿煜!”绾绾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待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梦,她不由松了一口气。抬手往额上一摸,竟是满头的汗。
天还未亮,可绾绾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便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前方,一宿无眠。
就在天快要亮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异动,那明显是人的脚步声,而且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绾绾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立刻就下床拿起桌上的瓶子,悄悄躲到一旁。
很快就有人轻轻将房门打了开来。绾绾眼睛一闭,直接将瓶子朝那人的头上用力砸了过去。那人虽被她当场砸晕,可后头还有五个人一齐涌了进来,没费多少力气便将绾绾给一掌劈晕了。
醒来时,绾绾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竟是一片陌生。她细细回想了一下经过,登时便紧张起来。
没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将绾绾拉了出去。绾绾边被扯着走边大声喊到:“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那两人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任她如何喊叫都不理。
七拐八拐了一番,绾绾被带到了一处名为“墨香阁”的院子里。
刚踏入院子,她便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而他此刻正对着他面前的那个男人说:“王爷厚爱,苏煜很是感激。只是苏煜一心只想离开朝堂纷争,回到乡下做个自在闲人,还请王爷应允。”
“苏卿何须如此着急做决定?”齐王的目光朝绾绾瞟了过来,然后轻轻一笑,“不如问过这位姑娘的意见,再做决定?”
苏煜的后背明显一僵。他缓缓转身,当看见绾绾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担忧,但面上却表现地十分冷淡,甚至还有一些生气:“王爷这是何意?拿一个已经被我休弃的女人来侮辱我么?”
齐王一脸吃惊的模样:“本王只是发现这女子在苏府外头流连,便以为她与苏卿你关系密切,所以才将她带了回来,却没想到她竟是被苏卿休弃的女子,想来是本王的不对了?”
苏煜连忙软了态度:“方才是苏煜一时情急,王爷不要见怪。只是这女子已被苏煜厌弃,苏煜不愿再见到她,还请王爷早早送她离开。”
绾绾看不明白这其中的纠错复杂,她只听见苏煜说厌弃她,所以心里觉得很难过。
齐王朝绾绾望了过来,问:“既然你都已经被他休弃了,为何还在他家外头徘徊?莫不成是想重修旧好?”
绾绾见齐王一脸假笑,又见苏煜眉头紧锁,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便说:“我只是去确认一下这个负心汉死了没有。”
齐王闻言便朗声大笑起来:“依本王所见,你二人之间必定存在误会。不如这样吧,你先在这府里住下,等你们二人都想明白了再说。”
“我不要!”绾绾急道,“我不想跟他待在一个屋檐下!”
齐王无奈摇首:“苏卿,你这前妻的性子也忒急了,难怪你吃不消呢。”又对绾绾说,“放心吧,你们住不同院,谈不上一个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