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杨姨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愕然，她都已经将一切如实相告，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个反应？
但凡是个人，听说自己的外公外婆，甚至母亲都被人害，脸上的表情也不可能是这个吧。
还是说这位表小姐压根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有一点我很是好奇，杨姨娘既然知道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去告发云太妃呢？”
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她心中一惊，捏着帕子的手更加紧了。
“我……表小姐也知道，云太妃当时是侧妃，掌管着整个后宅，而我不过是一个侍妾，虽然有心为王妃她们申冤，可是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能把真相埋藏起来……”
杨姨娘的声音越说越小，尤其是在白绮凝那一双淡漠却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下，更是几乎听不到。
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白绮凝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想法，“你并不需要为我解释，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更没做错什么。”
杨姨娘原本就只是一个妾室，十多年前她的势力根本不能和云太妃相比，能够保全自己都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个多余的心思来管她外公外婆的事？
如果是重要的人也就罢了，可是杨姨娘和她的外公外婆本来就没有什么情分，知道了这种事情，就算心中再过惊讶，也只能藏着瞒着。
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没有任何可以苛责的地方。
杨姨娘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位表小姐要借题发挥呢。
白绮凝又说，“不过，十多年前，你的实力不能和云太妃相比，十多年后你的势力和云太妃相比也不足为提，既然十多年前你把事情隐瞒了下来，为什么十多年后又会提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云太妃有仇吧？”
毕竟，杨姨娘和她外公外婆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必上赶着为他们报仇。
十多年前，她隐瞒了下来，完完全全可以隐瞒一辈子的。
十多年后，杨姨娘却重新提起这一回事，而且显然是想要自己报复。
白绮凝是未来的王妃不假，可她毕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子，能够斗倒云太妃的几率太小了，对方苦心的找到自己，把一切的事情都说出来，这种赌一把的行为，除非是和云太妃有深仇大恨，否则杨姨娘是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的。
杨姨娘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否认，但白绮凝清淡的目光却看了过来。
“我不喜欢有人撒谎，虽然你说的关于外公外婆的事情都是真的，可在旁的东西上，你也不能欺瞒于我！”
这一个眼神太冰凉了，就好像一盆冷水淋在杨姨娘的身上。
她打了个哆嗦，原来还想要遮掩的那份心思彻底没了。”是，表小姐说的没错，我确实和云太妃有深仇大恨！”
如果没有深仇大恨，单纯想要争夺身份和尊荣的话，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把这件事情告诉白绮凝，毕竟白绮凝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能扳倒云太妃的样子。
而且，就算她靠着丞相府和霁王的势力，真的把云太妃给斗倒了，说不定在这之前云太妃就把自己给弄死了。
她眼底浮现出痛恨，“到了如今，我也就不瞒着表小姐了，我的确是很恨云太妃，恨不能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我这么恨她，是因为我那一双可怜的儿女。”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当初我的儿子才几个月大，就被他硬生生的抱走，整整五年我都没能瞧见他一面！还有我的女儿，她当时明明已经有了情投意合的恋人，就因为云太妃不愿意让她嫁的比云暖好，把她许配给了一个落魄户。”
白绮凝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眉头。
杨姨娘恨恨的开口，“这也就罢了，可是我私底下查了一下，那个秀才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人品低劣不说，还特别喜欢打人，我的女儿嫁过去没多久，就被打的流掉了一个孩子！我本来是想把他找个地方安置一下的，结果云太妃却先我一步，给了笔钱，给那个男人买了个官做！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她大可以多花点银子，或者费些功夫，把自己的女儿救出来，就算不能够接回娘家，至少在外面住着，也总比在婆家受委屈的好！
可是，如果那个女婿的身份地位都高，那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杨姨娘心里明白着呢，云太妃表面上是为了她女儿的丈夫前程考虑，装得一副纯善的模样，实际上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让女儿一辈子都脱离不了那个地方，只能留在那后宅里面受苦！
如果是她丈夫还活着的话，就算那个老不死在不济，至少还是个郡王，她忍耐一下吹点枕头风，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现在呢，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儿子又不和自己亲近，根本就不会理会！
她最疼爱的儿女，她一生的依仗，以及她最为安逸的生活，这些全部都叫云太妃给毁了，怎么能够让她不恨！
尤其是她的儿子，“最可恨的是，她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
说到这里，杨姨娘的声音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的同时，还带着些愤恨。
“如果不是这个臭女人，我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这样，是哪样？
白绮凝的眉头动了动，想起了那位站在灯下风度翩翩的表舅。
她倒不觉得这位表舅有什么不好，虽说如今郡王府落寞，可她却有一个直觉，这位表舅，看起来显然不是普通人啊！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细究这位杨姨娘对自己儿子的看法，只是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晓了，杨姨娘还是快些回去吧，在这里逗留的太久，恐怕会引起云太妃的疑心。”
“那，今日我所说的话……”
杨姨娘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却没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点半点的情绪，莫非这位表小姐并不愿意为昔日的老郡王夫妇，还有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月郡主报仇？
白绮凝当然是要报仇的，而且心中愤怒的火焰一点也不比杨姨娘要少，反而要更多。
杨姨娘是一双儿女受到了伤害，但是还都在世，而白绮凝则接连失去了多个亲人！
但这些她都不可能如实相告。
“今日杨姨娘所说的所有话，我都会去派人查证真伪，如果查清楚了是真的的话……”她目光一沉，“我自己会知道怎么做，不需要让杨姨娘你来提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