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卿尘凭借着对小院的熟悉,摸索着将苏瑞带到了客堂,还能顺手倒一杯茶给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噢,也没帮上什么忙。”苏瑞悻悻地说,还在肉疼,我的烟雾弹呐。
“最起码,给了我一些时间思考是活着受罪还是……”后面的话被他喝茶的声音取代,但很明显,这断句后面不是什么好话。
突然,茶杯坠落碎了一地,清脆的碎裂声下是一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卿尘跪在了苏瑞前面,颤声道:“侠士,得你襄助让我有了一丝喘息机会,我,我不想认命,我想再搏一搏,可否请侠士助我,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苏瑞见他突然跪下,先是一惊,再听他将称呼从“壮士”变成“侠士”就知道他有所求,也就定了神,不急着扶他起来。
苏瑞调笑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么随意跪我,可不好呀。”
卿尘摇了摇头:“救命之恩,下跪感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救命之恩,有这么大的恩情吗?
他说得认真,苏瑞慢慢敛容,收起调笑的心思,她摸着杯沿,慢慢绕着圈问:“你这门婚事哪哪都是问题,介不介意给我说说,再帮你想想办法?”说完顿了一下,立刻补充道,“要知道,我也没什么能耐,你全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吧,容易失望,我得依据形势才能决定插手多少,怎么插手。”她既然答应了帮小帅伙解决问题,就准备解决到底,何况,不能让一个烟雾弹消耗得没有价值。
只是帅小伙眉眼认真凝重,这件事情对他而言事关前程生死,意义重大,她不想空口白牙许下大话,给他假希望。
卿尘郑重伏拜:“侠士愿意襄助,无论襄助多少,结果如何,对卿尘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情,必将铭记于心。”
苏瑞摆摆手:“别了,不如来点实惠的,随意给我个几百两当报酬。”她这么说就是想着调解下氛围,当然也有那么点提前给帅小伙暗示的意思,希望他到时脱离苦海能重金酬谢。不是她贪财,实在是初来乍到没点银子,总归不方便。
她随口一说,正准备详细探听此事情况,就见卿尘站了起来:“自然,请稍等。”
苏瑞知道他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去取银子去了,她也不阻止,她并非现在就要钱也不是一定要钱,只是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她便顺其自然,想看看,卿尘愿意为这件事付出多少。
卿尘来来回回几趟,将几个布包恭敬地摆在了苏瑞面前,凑近一看,布包颜色陈旧,几乎都是巴掌大小,只有一个大些,一个抵三。这些布包大多蒙尘,有几个还带着新鲜的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而卿尘的手则满是泥污灰尘,只听他略带歉意地说:“侠士,我处境不好,几百两这样大的数额我拿不出。但,我所有的钱财都愿意拿出来答谢侠士。”
卿尘将所有包裹打开,往苏瑞方向推了推,他郑重道:“这里的银两玩物大抵值得五十两,若是侠士觉得不够,我愿立下字据,将来必将悉数奉上。”他悄然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珍而重之地拿起一只翠玉簪子,就连苏瑞这样对玉石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这枚簪子没有价值,只因它身上已经开裂,有了几条裂纹。
卿尘将它捧在手心,视若珍宝,他道:“这间屋子其他东西,侠士可尽拿去。唯独这簪子……这簪子虽是翡翠,却不是上品,又有了瑕疵,不值几个钱的……它是我娘的遗物,我想留下。”
院外的烟雾扩散到了屋内,视野模糊,苏瑞又往前倾了倾身子,才看清地上的布包里面,碎银居多,还有些玉石玩物。她从中拿起一锭银子,左右瞧了瞧,只见这锭银子成色不佳,杂质太多,周身氧化得厉害,都要辨不清颜色了。而布包内,都是这种成色的银锭子。
苏瑞撇了撇嘴,就这些东西,还东藏一份西藏一份的,看来家境确实不好,区区五十两,真是穷得很啊。她把手中的银子塞到口袋里,其他囫囵包好递回卿尘怀里:“先付定金,其余事成之后再说,快藏起来吧。”
尘世中的人,追逐的无非金钱名利,若是在这些事情上看得开、不藏匿,那么卿尘说的那些感激的话,才是真的值得相信,这样重诺守信的人,才真的值得帮助。如果苏瑞本打算尽五分力,现在,愿意尽七分力了。
卿尘将钱财拿出来就准备全部当做酬劳赠与苏瑞,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捧着银两,犹豫地说:“这……”
苏瑞不耐摆摆手:“快放好咯,哪有那么多时间废话,还想不想脱离苦海了?”
卿尘攥紧布包道:“侠士稍等,我去去就来。”转身又一次进进出出藏钱去了。
苏瑞望着卿尘的背影摇了摇头,拍了拍口袋,想着,事成之后,这锭银子也还给他吧。完全不知道自己深受不经考量的影视剧荼毒,误以为五十两只是区区五十元,而不是等同现代三万元之多。
卿尘放好东西回到位置上坐好,看身形有些拘谨。
苏瑞先开口道:“说吧”
卿尘闻言抬头看向对面,只能在烟尘中辨析出一个人影,他面带忧色,似乎对什么事情犹豫不决,随后,他眉头一皱,倏然抬头道:“容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卿尘,是陈家村乡绅陈天河的外孙,是这个村子的一个外姓人。因为是外姓人,一直不被村民待见,谁想,一个月前,家里安排我和村长家唯一的女儿陈西子成亲,让我入赘。长辈之命,媒妁之言,我……反抗不得,只能入赘。”
“哇塞,看那个小妹妹的样子,又恶又凶,她哥都要听她的话,家里地位一定很高。她那么不喜欢你,完全可以不嫁……娶你。”苏瑞有点理解了卿尘那句“没用的”的意思,那么不喜欢还要娶,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