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人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到了一般，急速的冲到门口，咔哒一声，猛地江门拉开。
林娜娜叩门的动作僵在空中，看着门口，那个行销立骨黯然伤神，满脸胡茬简直与从前那个清风少年判若两人的男子。
林娜娜的心陡然抽痛，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是平稳的，她道：“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黎雨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笑出了声：“一辈子？一辈子不也就那样吗？人都是一无所有的来，带着满腔的悲愤、无奈、痛苦的死去，人生来不就是受苦的吗？你可怜我？你又何尝不是呢？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教？”
林娜娜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再次开口：“收拾一下，晚上出去一趟，带你见个人。”
黎雨愣了一下，又笑起来，那笑就像是一个凌乱不堪的花在枯萎腐败之际，迎风跳着最后的舞一般，让人酸楚而绝望。
“出去见人？”黎雨伸了一下双手，扫了自己的打扮一眼：“你觉得就我这样，谁会想见我？”
连他的父亲都不想看见他。
林娜娜生气的推了黎雨一把，却是将黎雨推进了屋。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渣，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去仔仔细细的帮黎雨处理一切了。
她将黎雨拉到了衣帽间，找出一套他曾经穿着精气神最好的又显得年轻的白色连帽衫和牛仔裤兜头盖脸的朝着黎雨扔过去。
“换上。”林娜娜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冰寒，让黎雨一时之间竟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黎雨就像个小孩一样，换上了林娜娜丢给他的衣服，然后乖乖的让林娜娜帮他修面。
胡子拉碴的清理干净了，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可依然改变不了长期以往行型消立骨的颓废形象。
收拾好一切之后，黎雨乖乖的跟着林娜娜往外走，他已经多久没有出过门了，可是这一次，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他心里隐约有一些期待。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再见到她的勇气。
林娜娜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终是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
跟上去，跟上去。
黎雨心里一个声音不断的回响，仿佛告诉他，若是错过这一次机会，只怕将来再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了。
低垂着眸子，终还是跨出了走出门去的那一步。
咖啡厅，肖觅蜜早就到了，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街道上霓虹渲染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年轻男女三五成群或脚步匆匆的从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旁边走过。
他们脸上的情绪是世间的百态，肖觅蜜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清风少年带着温暖的笑穿过人群朝着自己走来。
而她，身边站着的常邺正稳稳将她护在怀里。
肖觅蜜出神之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咖啡馆的门口走了进来。
跟在林娜娜身后的黎雨却在走进咖啡馆之后，身子陡然僵住，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一步都不再往前。
已经走出去好远的林娜娜回头，便见黎雨整个人已经如同失了魂魄一样立在原地。
另一头的肖觅蜜感受到了目光，她侧脸去看，便正好瞧见已经回头，眼神与她相撞的林娜娜。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眼神之间撞出了万千的火花。
肖觅蜜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一双清亮的眸子中，是无尽的坦荡。
林娜娜似赌气一般走到了黎雨的身边，拉着黎雨坐在了肖觅蜜的对面：“找我什么事？”
似挑衅似炫耀，肖觅蜜却是依旧笑着，只是落在黎雨身上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悲痛。
肖觅蜜本是想和林娜娜说说关于黎雨的事情，她没料想林娜娜会直接带着黎雨来了。
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变得不那样合时宜了。
肖觅蜜想了想说道：“许久没聚了，后天有个聚会，想要邀请你们一起参加。”
林娜娜眸子微闪：“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电话里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却要当面来说？”
肖觅蜜没有理会林娜娜的开呛，目光落在黎雨的身上：“到时候黎伯伯也会参加，你一定要来。”
黎雨眸子微闪，听到这话，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肖觅蜜：“你是特意来邀请我的？”
肖觅蜜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回到C市的这段时间她没有见过黎雨，算起来，这是好几年之后的重逢了，当年离开的时候，黎雨尚只是些许的阴郁，如今……似乎变了一些。
肖觅蜜定了定心神说道：“黎雨，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至少，能像从前一样。”
黎雨本就带着希冀的眼神忽然泛起光亮来，在他看来，正如刚才林娜娜所说，原本电话里就能说明白的事情，肖觅蜜非要当面来说，一定是终于看清楚站在她身后的自己的心意，后天的聚会，他当然要参加，还要以最好的状态参加。
让肖觅蜜看清楚今天的自己，并不是最真实的自己。
况且，肖觅蜜刚才也说了，她想看到从前的自己。
肖觅蜜离开之后，林娜娜陪着黎雨往回去的方向走，回去之时和来时竟是判若两人。
黎雨略兴奋的说道：“林娜娜，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只要坚定自己的心意，她一定能看到我的好，是不是？”
林娜娜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忽然顿住了脚步，黎雨诧异回头，却看见林娜娜满脸凝重的模样。
黎雨道：“你……怎么了？”
“黎雨，我忽然发现，我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明明被你拒绝了，我却还犯贱一样留在你身边，我该有多愚蠢才会愿意陪你去编织一场只存空想的梦？今天和你一起来，原本是想让你看清楚肖觅蜜的真心，肖觅蜜不说，却还给了你这样的误会。”
林娜娜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是我错了，可这个梦，你也该醒了。”
黎雨脸上的兴奋随着林娜娜的话音落下消失殆尽，他看着林娜娜的眼神里仿佛萃着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