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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时维九月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长安城东市集热闹非凡。一男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熙攘人群中穿梭往来。其疾如风,却未引起丝毫注意。过了半晌,那男子忽在一楼前驻足停留。却见那楼牌上几个烫金大字:食神楼,端的是大气磅礴,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却见那男子喉结微动,阔步跨入食神楼。店家小二见有客迎门,却也不低声下气,只淡淡道:“楼下坐满,客官用膳楼上请。”语毕,右手向身侧旋梯一指,不卑不亢,煞有介事。

那男子微微点头,向楼上走去。

要说这食神楼的店家小二为何如此有恃无恐?确是食神楼老板“刘韬”一手厨艺天下无双,号称天界“食神”下凡。那刘老板开这食神楼,有几大规矩:其一,凡客临门,无论身份尊卑,不可自恃自傲,否则就吃不上他刘老板的菜;其二,每日无论一桌坐客几多,那刘老板只做三十六桌菜,第三十六桌客人用餐完毕,他便将店打烊,次日巳时方开门迎客;其三,店内不许饮酒,凡饮酒者,永不得进食神楼。起初,长安城诸多民众及官员对这刘老板的三条规矩都议论纷纷,觉得太不实际;有那恣意挑事者到店内颐指气使、饮酒,却再也没人见他们从店内出来过。时日一长,加上遵循店内规矩用食的人的确大快朵颐,“食神楼”三字名声大震,天下皆知。

那男子来至二楼,见四周除他外别无他人,便找一靠窗座位坐下。窗外忽的下起雨来,男子叹道:“今日又是施雨日吗?”手指在空中虚晃几下,竟在窗口设了道屏障,雨水遇之,纷纷弹开。男子见状不知想到了什么,怔怔出神。

“苍老弟,今天想吃点什么?”那男子被问话声打断思绪,转头望来,却见身旁是一个身高六尺的胖子。那胖子身着锦衣,面色温润,肥头大耳,正自笑嘻嘻的望着自己。男子见状,起身拱手道:“见过刘老板。”原来那胖子正是食神楼的老板“刘韬”,那男子自是苍生笑无疑。

刘韬点头道:“老弟请坐。”待苍生笑与他相对坐下,瞥了一眼苍生笑设的屏障,方道:“才小半年不见,老弟的功力又有所精进,可喜可贺。”苍生笑闻言赧然,抱拳道:“却也始终比不上刘老板的‘自在极意功’。”

刘韬笑道:“你若喜欢,来我这食神楼做三年帮厨,我便将‘自在极意功’倾囊相授。”苍生笑闻言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三年时间让我哪儿也不去,不如就此让我退隐江湖。”

刘韬闻言哈哈大笑,恰时店小二将茶水放在桌上。刘韬挥手示意店小二离去,将茶水徐徐斟至杯中,缓声道:“不知老弟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苍生笑道:“实不相瞒,过些日子便是舍妹敖秋澄的十八岁生日。这四海之中,虽有宝物万千,却唯独缺了一样。”刘韬奇道:“四海中都没有的宝物?却不知是何物?”苍生笑道:“便是那大明宫中的‘定风珠’。”刘韬闻言,惊愕半晌,方才徐徐道:“那定风珠原是九鼎铁叉山度厄真人的法宝,封神一战后到了文殊菩萨手中,你又怎知定风珠在大明宫中?”苍生笑道:“实不相瞒,几日前,我曾找袁守诚卜了一卦。”刘韬闻言,“哼”了一声,似对袁守诚颇为不屑。

苍生笑见状乐道:“听闻刘老板行走江湖几十载,结交了许多奇人异仕,不知对此事能否帮得上忙?”刘韬道:“你小子是想去偷?乖乖,那可是大唐皇宫,稍有不慎,便叫你有去无回。”苍生笑郑重道:“那定风珠对舍妹确是意义非凡,还请刘老板不吝帮忙。”说罢,起身一揖到地。

刘韬忙道:“你舅父于我有救命之恩,你的忙我是一定要帮的。”说罢将苍生笑扶起,才道:“大明宫中守备森严,高手如云,那存放定风珠的‘紫宸殿’更是十二个时辰都有禁军把守,凭你一己之力,想要盗走定风珠,不啻于痴人说梦。”言罢,捋了捋脸上本就不多的两撇八字胡,眉头紧皱,心中暗自计较。

过了约摸小半柱香的时间,刘韬方才缓缓开口道:“你可听过‘盗王之王’曾诚的名号?”苍生笑道:“据说此人来去无踪,行踪诡异,虽身负‘盗王之王’的盛名,想必见过他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刘韬点头道:“正是。要说这轻身功夫,曾诚说第二,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人敢认第一。你若想盗走定风珠,有曾诚从旁协助,便可多添几分胜算。”苍生笑道:“听刘老板的意思,似是对这盗王之王颇为熟稔?”刘韬道:“有些交情,只不过想找到他却也得费些功夫。”苍生笑闻言喜道:“如此便有劳刘老板了。”刘韬道:“三日之内,我定给老弟一个交代。”苍生笑闻言谢过。

刘韬道:“说了这许多话,老弟想必也饿了吧?待我去炒几个好菜,让老弟尝尝鲜。”苍生笑从东海龙宫来至长安,肚中早已空空如也,听闻此话,连连点头道:“快些快些,迟恐不及。”刘韬闻言哈哈笑道:“迟恐不及?怕是你肚中馋虫等不及了罢!”苍生笑闻言赧然。

一顿饱餐后,苍生笑与刘韬约定好见面时间与地点,离开了食神楼。恰时雨过天晴,苍生笑心情大好,顺着长安城东集市施施然漫起步来。

行不片刻,前方人潮拥簇,哗声震天,苍生笑心中好奇,展开身法,须臾间穿过人海来至人群前。却见人群中心是一个五丈见方的台子,台子正中,一旗高悬,上书“十年霜刃匣中鸣,今日扁诸君请试”,随风招展,似与台下众人挑衅。

一人伫立于旗下,一身白衣,双手抱剑,见苍生笑来至台前,不以为意,环顾四周,方才淡淡道:“诸位英雄好汉,我奉当今圣上之命,在此设擂,以寻‘高人’。诸君谁有胆量,请上台一展身手,只要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便可随我进宫面见圣上。”

台下众人闻言,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这小子太过狂妄,竟不把大家放在眼里;有的人说他那三招之限只是诳语,自己手底下怕没有多少真本事;还有人甚至怀疑这人只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为了好玩假传圣旨,愚骗民众,说罢便有两人离开人群竟自报官去了。

台上那人言罢,双眼紧闭,竟对台下的议论置若罔闻,苍生笑心中却为之一怔,因自那人闭上眼后,苍生笑竟觉他与旗杆融为一体,气势与周遭浑然天成,不可勘破。

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苍生笑嘴角微扬,知自己今日没有白来一趟,正欲抽身上台,却听人群后传来一声大喝:“哪里来的臭小子,口出狂言,找打!”

便是那个“打”字将将传至众人耳中,一道身影携罡风飞向台上男子,势如万钧。台上那男子却气定神闲,不见如何动作,甚至未曾睁开双眼,手腕一抖,但听“碰碰”几记闷响,竟把来人攻势生生化去。

攻上台那人一记翻身,落至擂台一侧,众人才瞧见来人模样,竟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矮子。那矮子生得极丑,头顶系一长辫,双手各持一把圆月刀,正兀自喘着粗气。台下众人这才明白方才交手的迅捷,非是常人可以做到,顿时欢呼起来。

那矮子却是有苦自知,自己全力施为,竟为占得半分先机。他瞥了一眼自己仍自颤抖的手腕,恶狠狠道:“那小子,有本事抬起头来!”声音尖细,竟与上台之前发出的声音天差地别,想必是先前有意将声音聚于嗓处以求先声夺人。

白衣男子不为所动,耸了耸肩,台下众人哗然,那矮子脸上挂不住,功聚全身,右足后蹬,手中双刀在空中划出虚影,利箭一般冲向白衣男子。

那矮子势如破竹,一时台上如风声鹤唳,台下众人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白衣男子受其影响,衣袂翻飞,却也不见他长剑出鞘。就在矮子双刀方璞要碰到白衣男子时,却见白衣男子绕杆三匝,每一次抬手都用剑鞘轻点矮子周身几大关键穴窍,矮子的凌厉攻势竟未奏效半分。

“叮、叮”,矮子手中双刀相继落地,继而传来矮子双膝跪地之声——原来白衣男子轻描淡写间竟将矮子气脉一一打乱,一手“以柔克刚”可谓使得出神入化。

“喔!”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众人已被白衣男子的身手深深折服。白衣男子淡淡道:“这位兄台,你身上戾气过重,招式虽快,却无甚章法,遇上真正的高手,须臾间便会败下阵来,望兄台自此修身正气,假以时日,必能有一番作为。”

他这一段苦口婆心的话语,在矮子听来确是羞辱万分,那矮子咬了咬牙,颤悠悠站起来,恨道:“七日后五指山斧头帮山寨,有种便再来一会!”说罢提气运功,转瞬便从台上消失不见。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转向台下众人道:“可还有哪位仁兄想上台一试?”台下众人心中惴惴,知白衣男子确是有真才实学,不禁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苍生笑目睹方才一幕,早已心痒难耐,手中暗使巧劲,将头上斗笠掷向白衣男子,口中喝道:“我来试试!”一跃上台。白衣男子耳闻斗笠飞来之声,细辨之下方知遇到高手,双目环睁,一声大喝:“吼!”,斗笠竟被他一语喝回,势道竟比之前更为猛烈。

苍生笑见准时机,不见如何用力,单手将斗笠稳稳接住,再戴回头上。台下众人见状,知今日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不禁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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