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澈很快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在距离他们宅邸不远处的一片林子旁的小路上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但是没有血迹,应该是没人受伤。
听了这个消息,舒云清一下就软倒在软塌上了。
“都怪我,都怪我……”舒云清有些失控:“如果不是我要他来的话,他就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了。我明知道如今京都里想要他命的人很多,我却还……我却还……”
见舒云清这样,舒云澈心里也不好受:“阿姐,你就算是不让他来我们这儿,他估计也没办法平安抵达京都。”
“为什么?”舒云清猛地抬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阿姐,”舒云澈有些尴尬的撇过头:“我也是刚刚出去才收到的消息,京都各大进城的路上都有埋伏,不管陆嘉树走那条路,今天都不能平安抵达京都。”
听了这话,舒云清瞪大了眼睛:“暗卫呢,奶奶留给我们的暗卫呢?”
“已经全部去支援了。只剩下三个人还守着我们的宅子。”舒云澈道。
“你怎么知道?”
“我出去的时候遇见了。”舒云澈撇过头:“谁让你昨天跟我说他们在暗卫里的……”
听了这话,舒云清立刻把舒云澈拉到身边,低声问道:“见到了?”
“见到了。”舒云澈点了点头,眼睛里亮起了星星:“我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他老人家!”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舒云清的心放下了一半。至少父亲还在这里,至少父亲还没有危险。
“没有说什么,只说让我们呆在宅子里不要出去,现在京都那边的人已经盯上这里了。但是上头那位一直护着,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舒云澈说着,开心的抓着舒云清的手:“要是早知道他老人家在的话,我也不要这么提心吊胆的啦!”
“小混蛋,”舒云清见舒云澈开心,多多少少也缓解了一点紧张的心情:“就算他老人家在,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可是在暗中考核你,若是你不合格,你就没有姓氏了!”
“这么严格吗!”舒云澈故作夸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状,舒云清不由得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姐弟俩在说什么,可是见舒云清笑了,阿荣和绿萼的心多多少少也放了下来。
尽管知道陆嘉树今天是不可能会来了,可是舒云清还是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直到太阳最后一丝光辉从大地上消失的时候,郊外夜晚独有的冷意缓缓袭来。
绿萼去做晚饭了,阿荣在陆明朗的房里检查功课,舒云澈趴在舒云清身边的桌子上睡觉,舒云清则看着手里的一卷书半天没有动弹。
倏而肩膀一沉,舒云清惊讶转头,见到一张沧桑了不少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中:“爹……”
她低低呼出声。
已经模样大变的舒知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道:“云清,爹知道你现在很担心那小子的安危,但是你更应该明白,你必须要照顾好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弟弟要保护,知道吗!”
舒云清只觉得眼睛一热,眼泪争先涌出了眼眶。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闭上了嘴。
父亲能在这个时候现身跟她见上一面,定然是在暗中看不下去她这般提心吊胆,所以此时她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听着就好。
“孩子,这一年委屈你了,”原本的舒知礼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平日里的着装打扮更是一丝不苟,还有点儿洁癖。可眼前的舒知礼,满脸沧桑,身上穿着农户的衣服,脚上还带着泥,分明就是一副妥妥儿的泥腿子装扮:“等这一切结束,爹爹一定带着你和阿澈过上平静的生活。”
听了这话,舒云清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了舒知礼的怀里,一时间泪如雨下。
当初得知父亲身死狱中的消息,她的天就仿佛塌了一样。可是她不能倒下,所以她咬着牙硬撑着。直到娘亲也撒手人寰,她还是咽下满肚子的心酸委屈,带着弟弟一路南下逃亡。
被假的舅舅舅妈下药迷晕的时候,她没有害怕,而是凭借自己的聪慧带着弟弟脱离险境。
到了扬州之后,她想办法嫁进了陆家,成了扬州首富的儿媳妇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松懈。
因为她知道,终有一日,自己的父亲会得到平反,冤屈能被洗刷干净,她和弟弟也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于天下。
可是此时,她见到自己的父亲的时候,所有的坚强和逞强都坍塌了,她只有满肚子的委屈和心酸,想要跟父亲撒娇,想要跟父亲述说。
“好孩子,爹知道你受委屈了。”舒知礼的声音也略有哽咽,轻轻的抚摸着舒云清的后脑,声音温柔:“你放心,陆嘉树那小子有点本事,虽然被埋伏了,但是没有危险,如今已经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
听了舒知礼的话,舒云清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舒知礼是特意来给舒云清一剂强心针的。
身为人父,见到身怀六甲的女儿在为她的夫君担忧的时候,舒知礼冒着极大的危险给舒云清送来了这个好消息。若是让陛下知道舒云清姐弟俩已经知道了舒知礼没死的消息,指不定会真的把舒知礼给杀了……
“爹,你快走!”舒云清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松开了舒知礼:“女儿不能连累你!”
听了这话,舒知礼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他粗粝的手掌轻轻拂过舒云清的脸颊:“好,爹这就走,云清啊,你辛苦了!”
“女儿不辛苦,只要爹一切都好,女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舒云清压着嗓子低声哭到:“但是爹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以后……爹以后还是不要轻易与我们见面了……”
说完,舒云清低头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舒云澈。
听了舒云清的话,舒知礼也是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舒云澈的后脑瓜子,在后者醒过来之前,仿佛一阵烟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舒云澈立刻跳了起来,摆出了警戒的架势。
“你做噩梦了吧,哪里有人?”舒云清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恢复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手里还拿着那卷看了半天都没翻页的书。
舒云澈听了这话,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明明感觉有人摸我头来着。”
“我摸的。”舒云清面无表情道:“头上掉了个大青虫,我给你拿掉了。”
一听这话,舒云澈脸都绿了。
天不怕地不怕,男子汉舒云澈最怕的就是大青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