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舒云清这时候还不能休息,宫里派出来的好几个御医还在等着给舒云清诊脉。尽管她再疲倦,最后也只能强打着精神到了前厅。
“有劳诸位了。”隔着纱帘,舒云清把自己的胳膊放在了脉枕上。
皇帝陛下一共派了五个御医来县主府,透过纱帘,舒云清看了一下来人的身份,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五位御医任何一位拿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方的好手,就连舒知礼在的时候都未必请得到的御医院泰斗,如今居然聚集在这里,只为了给她一个小小的孕妇诊脉。
想到这里,舒云清不由得有些好笑。
上头那位真的可以说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今天她回城,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连县主这个身份,虽然沾着一些皇家的光,可县主上面还有郡主和公主,在礼制里甚至不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府邸的存在,居然能让五位医术泰斗来给她请平安脉,这真是莫大的恩宠了。
想到这里,舒云清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五位御医都是个中好手,所以只是稍稍探了舒云清的脉象,各自讨论了一番之后,就有了结论。
“县主殿下从今日起万万要好生养着身子,我等探查脉象,已有滑胎之势。”
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的舒云清听了这话,险些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你们说……我的孩子会死?”
一紧张起来,就连舒云清也慌乱了起来。
“回县主殿下的话,县主殿下的胎儿已经有五个月了,按说此时的胎像应当是十分平稳才是。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县主殿下忧思过重的缘故,所以胎儿隐约有滑胎之势。”
听了这话,舒云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紧张,而后缓声道:“本县主知道了,多谢前辈。晚辈已经在花厅备好了茶水糕点,请几位前辈歇息片刻再回去吧。”
“多谢县主!”
等到五个御医都离开之后,舒云清叹了口气,无力的倒在软塌上,整个人看起来颇为颓丧。
绿萼见状,不由得蹲在舒云清跟前宽慰道:“夫人不必如此忧心,我们在京郊的时候不也是好好儿的,说不定只是因为此次回京马车颠簸的缘故呢,总之不会有事的,不管您肚子里是小少爷还是小小姐,都会平安出声的。”
听了绿萼的话,舒云清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又叹了一口气:“道理我都懂,可是如今局势这么乱,我怎么可能不忧心。”
忧思过重,会导致胎儿早产,产妇难产。
舒云清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没办法不忧思过重!
毕竟到现在还没有陆嘉树的消息传来,这对于舒云清来说,无疑是一种慢性折磨。
见舒云清依旧是一脸愁苦,绿萼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来安慰了,只能默默的坐在舒云清一旁的小矮凳上,动作轻柔的给她捏着肩膀。
过了一会儿,舒云清突然起身:“去问问阿澈,有没有陆嘉树的消息。”
听了这话,绿萼是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好,奴婢这就去问问澈少爷有没有大少爷的消息。”
说完,绿萼冲舒云清福了福身子,告辞离去。
等到前厅的人都走完了,舒云清这才绕到后面,看着眼前蒙着面的黑衣人,微微松了口气:“爹爹,女儿回来了。”
舒知礼冲舒云清点了点头,后道:“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想来是最近忧思过重,所以才会这样。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舒云清也怕舒知礼担心,所以就简单的带过,企图蒙混过关。
可是舒知礼一直在暗中跟着舒云清,方才御医的话他也听到了,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子如今的情况。
但是一看到舒云清一脸认真的模样,舒知礼又不忍心让女儿的一番苦心白费,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道:“孩子,委屈你了。”
“父亲说的哪里话,孩儿一点也不委屈。”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舒云清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能回到家里,一切都好。”
看着这样的舒云清,舒知礼的心里疼极了。
这个女儿从小就被他如珠似宝的养着,如今受了委屈,有了心事,他却无法为她分忧,这怎么让舒知礼不心疼。
“我的好女儿,”舒知礼摸了摸舒云清的头,道:“若你是男儿身,爹爹一点也不心疼。可是你是女儿家,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你承受。”
“知道爹爹心疼女儿,女儿心里就满足了。”舒云清扯出了一个笑容,虽然难看,但是她也尽力了。
如今各种事情凑到一起,舒云清实在有些心力交瘁。
“有人来了,爹爹先走了。”舒知礼正打算跟舒云清多说几句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刻闪身不见了踪影。
舒云清虽然挺着肚子,可是速度也不慢,正好内室有一软塌,舒云清就直接躺到了上面,做出假寐的模样。
“夫人,夫人,”绿萼进了内室,见舒云清正靠在软塌上假寐,便低着声音喊了她几声。
见舒云清没有回应,绿萼不由得叹了口气,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舒云清的跟前,那架势,仿佛是要等到舒云清醒过来一样。
舒云清悄悄的睁开眼睛,眯着眼缝儿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跟前的绿萼,不由得心里软了下来。
这个傻姑娘不管什么事情都跟她在一起,早就已经是自己的心腹了。
想着,舒云清正打算睁开眼睛喊一绿萼,却没想到绿萼突然瞪圆了眼睛看向四周,旋即,绿萼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着实把舒云清给惊了一惊。
绿萼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突然间会有这么骇人的气势?
“哼,哪里来的宵小之徒,竟然敢觊觎我家夫人。”似乎是把暗中窥伺的人给吓走了,绿萼搓了搓鼻子,满意的重新坐回了她的小板凳。
舒云清心底大惊!
绿萼是陆成带入府中的,因为性格单纯善良,所以舒云清一直都当成是自己的心腹在用。
反而是后来的阿荣,舒云清一直有所提防。
可是刚才绿萼露的那一手,哪里像是一个普通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那气势,那威压,甚至都赶上了自己的父亲了!
越是细想,舒云清越是觉得可怖。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变得愈发捉摸不透。
现在连素来单纯无害的绿萼都这么深不可测,这让她……如何是好?
“唉,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我有功夫,”就在舒云清心里万般滋味的时候,绿萼突然自言自语道:“不然夫人肯定会觉得我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