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之所以是死士,那就代表他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痕迹已经完全被抹去了。
舒知礼假死遁入黑暗之中,为的就是帮皇帝更好的管理整个朝廷。
如今陈景利益链上的人已经被尽数供出,只这短短几日之间,陛下雷霆之怒,发落了不少官员。
可是陆成知道的也不是全部,还有很多线索要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而这期间,会有无数凶险,谁也无法预料。
再加上,舒知礼既然已经是死士了,那就代表着他和舒云清舒云澈姐弟俩再无关系,若是他的身份被姐弟俩知道,等着他们的。
或许只有陛下的雷霆震怒。
到时候不仅舒知礼活不成,就连舒云清和舒云澈都别想活下去。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杀了舒云清和舒云澈,让舒知礼继续为皇室卖命罢了。
这样的事情,陆嘉树是绝对不想看到的。
“听着,舒云澈,你现在是舒家唯一的男丁,你肩负着把舒家继续发扬的责任,不要再做这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陆嘉树难得严肃。
听了他的话,舒云澈看着陆嘉树的眼睛,许久未曾挪开。
“好,我听你的。”不知过了多久,气氛狰狞到了极点,舒云澈终于软下了态度:“你说,我要做什么。”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到时候所有的答案都会摆在你的面前。”陆嘉树柔声道。
“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舒云澈喃喃的重复着这八个字。
而后,他抬起头,重新对上了陆嘉树的双眼,坚定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按你说的去做。但是京城的暗桩我不会放手,你有需要,随时说。”
听了这话,陆嘉树有些诧异:“你已经把京城的暗桩全都摸清楚了?”
舒云澈摇头:“大约十分之一罢了,京都不是扬州,没有那么简单,扬州的暗桩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拔除,回到扬州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去赌档门口找一个叫酒郎的人就可以。”
听了这话,陆嘉树蹙眉:“酒郎?那个卖酒的老头儿?”
“是,就是他。”舒云澈点了点头。
最初酒郎也是要离开扬州的,但是舒云澈考虑再三,舒云清到底是要回到扬州陆家,还不如让酒郎继续留在扬州。
当然,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舒云澈征求过酒郎的意见,毕竟酒郎是他的长辈,而他也同意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养好伤,在陛下忙着发落陈景余党的时候,尽快回到扬州。”舒云澈道。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笃定我不会接手盐商的生意吗?”陆嘉树似笑非笑的看向舒云澈:“你们都猜错了,从最开始,我就打算接手。”
“?”舒云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为了生意才这么做的。”陆嘉树叹气道:“我没有我爹的才能,没有他的魄力,陆家想要继续繁荣下去,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毕竟我爹死的消息一传到扬州,陆家除了盐商的生意之外,别的生意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我总不能让你姐姐跟着我守着一个落魄的陆家。”
听了这话,舒云澈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他对陆嘉树的印象依旧停留在纨绔草包上面,却没想到在京都短短的几个月,他已经思虑到了这般境地。
舒云澈也不是没想过陆嘉树说的这种情况,但是他觉得只要是姐姐在的话,就算扬州商户都抵制陆家的生意也无妨。
毕竟他的姐姐智慧无双,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只是他也想过,姐姐舒云清毕竟怀了身孕,怕是无力再管家中生意。
所以他打算的是,在陆嘉树和舒云清回扬州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回去,至少先帮陆家稳住局面再说。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只要陆家皇商的名头还在,他们家在扬州的生意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至少那些商户不敢联手来抵制。
想到这里,舒云澈总算是松了口气:“陆草包,不得不说,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叫姐夫!”陆嘉树恢复了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笑嘻嘻的调侃了起来:“想想马上就可以抱女儿了,我心里头别提多开心了。”
舒云清怀孕已经六个月,距离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这让陆嘉树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点安慰。
至少,他们陆家没有断后。
“想让我喊你姐夫,你得先配得上我姐姐。”舒云澈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打击着陆嘉树:“你现在连我阿姐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比不上我也是你姐夫,你叫不叫,我都是你姐夫。”陆嘉树才不管那么多。难得这小子能跟自己交心,他还是很开心的。
“哼!”舒云澈冷哼一声,转头就离开了房间。
屋外。
舒云清正和常青坐在软塌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舒云澈出来,舒云清便赶紧招呼他过来,道:“阿澈,你快来看看,你常青姐姐和我正在给孩子选虎头鞋的样式呢!”
说着,舒云清抖了抖手里的纸张。
见到舒云清的笑容,舒云澈紧绷的小脸儿这才松了下来:“好!”
三日后,陆嘉树再次入宫。
五日后,陆嘉树带着舒云清启程回扬州。
这次陆成的死,不仅没有让皇上褫夺陆家皇商的称号,甚至还把盐运生意交到了陆嘉树的手里。
所以一回到扬州,陆嘉树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就跟着顺伯开始一点一点的学习盐运生意。
至于父亲生前养着的漕帮兄弟,陆嘉树拿出了家中大半钱财,给他们置办了家什之后,也被遣散了。
尽管有人对陆嘉树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是所有人都以为陆嘉树只是皇上用来威胁陆成的棋子,甚至对他还有几分同情。
就这样,陆嘉树回到扬州之后,顺利的接管了陆家所有的商铺,顺便还解散了父亲的漕帮,不仅没有被别人在背后嚼舌根,甚至还被人夸赞他一夜长大了。
听到这样的传言的时候,陆嘉树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回到家中后,一个人坐在陆成的书房里。
舒云清担心他,带了参汤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陆嘉树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陆成以往坐着的位置上,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丢失了灵魂。
“夫君。”舒云清小声唤了他一声。
陆嘉树抬头看向舒云清,没说话。
舒云清关上了书房的门,慢慢走到他的身边。陆嘉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把脸轻轻的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不一会儿,舒云清听到了一阵阵低声的呜咽,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