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回到自己的宫殿内,看着手中的珠子,心下一动,将它捏碎,幻境随即便映了出来。其实方才他与黎璎的对话当真再简单不过。
“你对宵云派掌门的恨意,从何而来?”
“我给你一个幻境罢,你会懂得的。”黎璎给了他一颗小小的珠子,有道:“你先回吧,有你在,天帝终是难以安心地召唤出境界之门。”
“那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幻境—
十五年前——
天界的大殿内,争执声不断,细细听来,说的不过是一个境界、一条河。
宵云派掌门示意麾下的仙尊不要再言论,待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站起身,高声道:“灵魂奔赴奈何桥时本就会经过这个境界,我们只不过在这个境界内汇成一条河,洗涤灵魂的罪孽,如此我们亦可获得更多大量的灵气,而这些罪孽,只不过是会永远被困在这河里。这样一来,汇成河流,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15年前的天帝威严不减,开口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一名英气凛然的男子站起身:“我觉得不可。一时的罪孽河流可囚住,可如若罪孽不断增强,囚不住了呢?”
“那便加一道封印。”宵云派掌门面上露出不耐之色,看向天帝道:“请天帝速做决定。”
男子还欲说什么,他身旁的女子却轻扯他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讲。
周围的议论声纷起,可大多数,却是赞同的意味。
天帝斟酌半晌,终是妥协:“那便汇成这条河,但水神所言亦十分有理,便派掌门、仙尊和水神、月神对河加一道封印。”
一锤定音。
哪有什么错误,不过是私念酿成的果。
河流很快便汇成,却并不如所料那般进行得顺利,不知为何,河流格外湍急,随时有失控的迹象。
谁言可吞食罪孽的河流,就不会吞噬灵魂呢?
天界经过数日的权衡,终是决定按照之前所定,为河流加一道封印,只不过,需要加上更强大的印结。
那日,天色大变,黑色的雾压得人喘不过气,天帝与四人正为河流加封印,河流的力量却突然倍增,竟隐隐有了吞噬五人的迹象。
忽地,宵云派掌门突然倒地,跌坐不起,一旁的众仙尊纷纷上前,而宵云派仙尊不知为何也不再注入灵气,跟了过来。
一下子少了两股压制的力量,河水猛地变得更加汹涌,天帝口吐一口鲜血,眼见就要被吞噬,众人心下大惊,欲要救下天帝,却发现河流吞噬之时竟生出了结界,力量之强,就连众人皆全力相搏,也是难以攻破。
危难之际,水神与月神使出了献祭之力——
向天地献祭,以灵魂为代价,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
天帝终是获救,而水神和月神在灰飞烟灭之际仍是完成了封印,也予天地留下了一句话。
“这天界、凡间,你定要好好守护。”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夹杂着隐隐的月光。天帝疯了似的冲向宵云派掌门,在他愣神之际,用灵气彻查了他的身子——
毫无损伤。
几乎是一瞬,所有人便知晓了。
宵云派掌门贪生怕死,只因惧怕伤了元气,便抛下了天帝,置他们于灰飞烟灭的险境,临陈脱逃,就连宵云派仙尊也借此退却。
宵云派掌门和仙尊倒是想演一出戏,却没想天帝直接佛了他们的面子。
这是将他们的脸面生生的撕开,不留一丝余地。
多年后,连天帝自己也分不清了,当初这番举动到底是权宜之计还是情理之举。
可即便如此,天帝却也不能将其如何处置。
宵云派根基稳固,势力庞大,先帝不知为何也庇护着他们,在如此不稳定的局面下,宵云派,动不得。
天帝只能尽数将愧疚抱之于水神和月神唯一的女儿——新任水神黎璎身上,甚至在一次天魔大战时身受重伤,只为将黎璎从危难之中救出。
可宵云派的那两人分明是罪孽深重,却因着那条河不仅极大地缓和了各界关系,也为天地带来了大量灵气,先帝便凭此为两人抹去阴德,功德加身,虽也给了黎璎更大的功德,可即便黎璎那时才一岁,也懂得是这两个害死了两位尊贵的神,却又不理解他们为何能活得如此畅意。
于是她叫天帝送她去了凡间,天界,她再也不想踏入。
神的私念才更为肮脏。
幻境消散,魔君心中竟升起了愤怒,黎璎给他的幻境将水神和月神是如何下定决心献祭一笔带过,可在幻境中,水神与月神献祭之时,魔君生生感受到了她的忧伤——
那是她永远的痛。